她这一圈行动路线,几乎就是大大方方地在身上贴了个“我是只待宰的肥羊”的标签。
她倒好,在吸引了列车上各方势力的目光以后,在这么喧闹的车厢里,居然还能睡得不省人事。
万般无奈的保镖三人组只好同时出现,用自己的身体作屏障,占了孟珍珍这个卡座的三个位置。
直到这位年轻妈妈来餐车买粥。
先是壮汉把位置让给了她,然后小老头嫌孩子吵也出去了,只有中年女人怀疑这个抱孩子的年轻妇女有问题,所以坚守岗位直到现在。
孟珍珍醒了以后就准备去释放个内存,中年女人眼睁睁地看着新同事就这样不管自己的行李,施施然地上厕所去了,简直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真想直接撂挑子,这是哪门子新同事,简直是个麻烦精,出门带三个保姆都不够她使唤的。
孟珍珍发现自己一离开座位,那个小老头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跟在她的身后。
有贴身保镖很有安全感,不过隐私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她把背包倒背在胸前,往厕所的方向挤去。
各种气味在车厢里沉闷发酵着,车厢分隔出来的狭窄空间,是社会生活的微缩景观。不同车厢,人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孟珍珍上次从新昌回盘花时坐的是卧铺车箱,上个厕所那是分分钟来回的基本操作。
但是这回在硬座车厢,她整整花费半个小时的“厮杀”,才进入那个令人窒息的逼仄厕所。
而厕所边的过道里还躺着一家四口,大大小小都有着统一的浮肿眼睛与水肿脚踝。
她终于体会到,在列车上的二十五米可以如此漫长,排队的时候她还经历了一次靠站。
看着刚刚上车的人们,野蛮地移动着行李架上早已拥挤不堪的行李箱和编织袋,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有东西落下来,砸中底下乘客的头。
中途上车的旅人像一条条穿插在空隙里的鱼,鼓起勇气游向人群深处,渴望暂时卸下负担,找到个歇脚的角落。
车外有商贩在热情地推销当地产的新鲜瓜果。
列车启动时,还有已经收了钱的诚信小贩在追着火车往里扔水果。
乘务员喊的“啤酒饮料矿泉水”和四十年后的“哈根达斯爆米花”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穿着制服的推销员喊出“买我皮带,传宗接代”的时候,孟珍珍是真的忍不住笑场了。
摇摇晃晃的车厢如同漂泊羁旅的人生,迈出的每一步都让人有种踏在无梗浮萍上的错觉。
再回到座位上,那个年轻妈妈已经离开了。卡座里还是壮汉、小老头和中年女人三人组,她的行李好像从来没有被移动过一样。
孟珍珍调出【视角二】回放一看,好么,俩孩子的妈也是个贼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