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的声音有些吵闹,周围的学生都在议论这件事情,那些声音就像是耳边飞过了几百只蜜蜂一样。
况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他呆呆的看着王警官问:“教唆杀人,什么教唆杀人.......”
王警官依旧手举着那张逮捕令没有说话,而周围也没有一个人回答况穆的问题,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在了季宵焕的身上,像是正要逮捕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况穆看见一个小警官走上前,手里拿着手铐,将手铐环在季宵焕的手腕上。
咯噔一声,铐上来。
而季宵焕依旧靠坐在位置上,垂着眼眸看着那双手铐,没有反抗,没有说话,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走吧,季先生。”
一个警官说压着声音说。
于是季宵焕淡然的站起身,他的双手铐在身前,却依旧是站的挺直,跟在警官一步步的从位置里走了出去。
这一幕引得图书馆都炸了。
“卧槽,什么情况!季学长被带走了?!”
“被警察给带走!”
“他犯事情了?!”
“打架斗殴?!”
.......
图书馆里议论纷纷,况穆却有些慌了,他就像个木头一样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却在季宵焕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猛的回过神来冲到了季宵焕的身前,抬起手抓住了季宵焕的手。
“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季宵焕的手还是像之前一样的温热,他垂眸看着况穆,眼里的神色有些冷。
他手指动了动也轻轻的握了一下况穆的手,可是他的力道太轻,还没有等况穆回过神来就松开了,然后他绕过况穆走了。
一行人擦过况穆的身边往楼下走。
况穆的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季宵焕走过他身旁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在抽丝剥茧。
他转身还想要走上前去拉住他哥哥,却被旁边的王清磊拦了下来。
“况先生,请留步。”
况穆抬头望着王清磊,眼睛很红的咬着牙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清磊皱着眉头望着况穆,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的说:“况先生,案件还在调查中,有些情况我们不方便透露,抱歉。”
况穆却依旧红着眼睛挡在他身前继续问:“你刚刚说他教唆杀人,他教唆杀谁?杀谁.......”
说到最后况穆的声音都在颤抖。
王清磊望着况穆,他本来是什么都不想说,但是看着况穆脸色难看的样子,却还是不忍心,他问况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哥哥.......”况穆眼含着眼泪,咬着牙说。
王清磊闭上眼叹了口气,然后他抬起手拍了拍况穆的肩膀说:“能够害你的,往往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说完王清磊转身走了。
而王清磊拍在况穆肩膀上的每一下都如同千斤重,将况穆压得每一寸骨头都在发疼,况穆仿佛能够听见他的骨络丝丝缕缕在碎裂的声音。
能够害你的,往往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什么叫害你的人......
况穆不敢深思这句话的意思。
他探着头从二楼的台子上往下看,季宵焕已经快要被警察带出了图书馆,再过一会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况穆几乎是本能的转过身去追遂季宵焕的脚步。
他快步的走下了二楼,手扶着图书馆台阶的扶手,两三步并步的往楼下跑。
而图书馆的阶梯明明只有二十层,可是他却觉得这个楼梯好长,长的他都快要追不上他哥哥了。
图书的大门处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那些全部都是看着季宵焕被警察带走的同学,他们指指点点,猜测着原因,有的还在忙着拍照。
他们拥堵在门口挡住了况穆的出路。
于是况穆很艰难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看着季宵焕被带上了警车的后座,随后车的后门关上了,那辆警车响彻着警笛声,绝尘而去。
况穆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原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十分钟前他还在和季宵焕讨论他们的未来,讨论他们要一起去哪一所大学。
而现在季宵焕就被警察给带走了,罪名是——教唆杀人。
况穆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望着朝学校大门处疾驰而过的警车,心脏就像被打上了一针强效的麻醉剂一样,感觉不到失落,感觉不到悲伤,只剩下茫然和无措。
况穆站在原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觉得警察一定只是认为季宵焕有作案的嫌疑,所以带着他过去询问。
但是这些误会最后他的哥哥一定都会解释清楚的。
这样想着况穆连还放在图书馆的一堆东西都顾不上了,他快步的向学校的大门口走去,打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后还没有等司机开口问话,况穆就快速的将地址给报了出去:“明城警察局,快。”
司机看着况穆急的额头冒汗的模样,尤其还是要去警察局,于是他好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小伙子?遇到什么事了?”
况穆闭着眼睛靠在窗户边,压着声音又说了两个字:“快开。”
司机看着况穆这个样子也没有再自讨没趣了,而是一路上一连加了好几次的油门。
原本三十分钟的路程,只用了十五分钟就赶到了。
况穆下了车晕车的厉害,他手扶着车门脸色白的都像是一张纸。
而他却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喘了两口气,合上了大门就朝警察局里走。
由于况穆之前来过好几次这里,对于警察局里的位置和路线都已经很熟悉了,他径直的走进了警察局的大厅里。
警察局的大厅很宽敞,里面为报案来的群众提供了茶水和沙发,而今天在警察局的人并不多。
然而当况穆刚一踏进警察局,就在里面看见一个他怎么都意想不到的人。
他没有看见季宵焕,而是看见了况进山。
况进山像是早就知道况穆会赶过来一样,更像是早就知道季宵焕会被带走一样,他坐在警察局大厅的一个沙发上,手上还拿着一杯茶,等到他看着况穆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然后况进山站起了身,走到了况穆的身前,望着他。
“你怎么来了?”况穆声音冷冷的问道。
“我要不来,这个案子能这么早就抓到真凶?你天天呆在季宵焕的身边,早晚有一天被他杀了都不知道。”
“你胡说!”况穆瞪着眼睛看着况进山,他的眼睛瞪得血红,死死望着况进山无不恶意的说:“是不是你在中间捣鬼?是不是你陷害了他?”
况进山听见况穆这样说,倒也没有生气,他冷笑了一声,压着声音说:“我陷害谁?季宵焕?况穆我早就和你说很多次了,你自己不信,现在季宵焕都被警察给带走了,你还是不信?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信?!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是我儿子,还是他儿子?!”
况穆怒视着况进山,没有说话。
况进山看了况穆一会,说:“跟我来。”
况进山朝着警局的电梯处走了两步,一回头还看见况穆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眼睛却像一个要发威的老虎一样瞪的红彤彤的。
况进山挑了下眉又说:“你不是想知道你哥哥是不是被冤枉的?来啊。”
况进山径直往楼上走。
而况进山的这番话正好戳中了况穆的心,况穆咬住了下唇跟了上去。
等到两个人上了二楼,况穆才知道况进山居然跟明城警察局的大队长认识。
那个中年男人好似一直在等况进山一样,他就站在楼梯处的茶水间喝茶,一见到了况进山立刻就上前握了握手,然后邀请两个人进到了他的办公室。
况进山和林队一进办公室,又开始客套的说起了家里的事情。
况进山抿了一口队长递给他的茶,连声说道:“好茶啊,这是哪里的茶?”
大队长笑着指了指那杯茶说:“这个可是我私藏的好茶,一般人过来我都不给他们尝,也就是你啊!”
况进山坐到沙发上哈哈笑了笑,说:“我家也有好茶,上次我去丽南买了两盏高山乌龙,改天给你寄一盏来!”
“好好好。”
.......
况穆没有时间听他们两个人寒暄,他两步走到了办公桌前,语气急切的问大队长:“你好,我想请问一下季宵焕在哪里?你们为什么要逮捕他?”
大队长看了况穆一眼,然后又绕过况穆,看了一下况进山。
况进山坐在沙发上,语气颇有些无奈的说:“我儿子还是太年轻了,自己都差点丧了命,还是不相信他的那个同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要不林队你就和他说说案情吧,不然我估计他几个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林队一听也笑了两声,他朝况进山依旧不急不慌的说:“年轻人都这样,我家那孩子也是这样。”
况进山无奈的挥了挥手。
林队转过头,脸色收敛了一些笑意对况穆说:“季宵焕现在正在楼下审讯,我们把他带过来肯定是有了一定的证据,不可能随便抓人。”
“什么证据?”况穆又问。
“稍等。”林队抬手拿起旁边的座机话筒,手按了两下按键,对电话那边说:“小刘,找一个二队熟悉8.26车祸案的人上来讲解一下案情。”
“恩,对。”
“一定要最熟悉的人,这个案件的受害者想要来了解一下。”
然后林队又对那边说了几句,挂上电话后,笑了笑对况穆说:“先坐,我找了一个熟悉案情的警察来讲解。”
过了两分钟,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了。
一个年轻的警察走了进来,那个警察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站在大门口,冲林队喊了一声:“林队。”
林队靠在位置上,点了点头,目光示意他进来说:“讲讲吧。”
小警察犹豫了一下,依旧站在门口说:“可王队说,这个案件影响范围太大,具体结果还在调查......不能向外界透露具体信息.......”
“什么叫外界?王清磊就是古板,这位是案件最直接的受害人!这位是受害人的父亲!他们了解案件内容不是天经地义的,万一我们知道什么内情,而瞒着受害人不说,结果造成了第二次伤害谁负责?快讲!”
听见林队这样说,小警察才没有继续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