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喜欢和满是负能量的人过多相处,卓蘅就只能忍,一直忍一直忍,这一年他其实过得很艰难,无数次,想在微信上找苏漫琴聊几句,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知道卓蕴肯定对苏漫琴说过他的事,从苏漫琴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句“这就是卓十三”就能猜出来。卓蕴不会有好话,不知道把他说成了什么样,在苏漫琴心里,他大概就是个傻兮兮的十三点。
这一年,卓蘅持之以恒地给苏漫琴的朋友圈点赞,有时候会借机私聊她几句,他不敢在她朋友圈下留言,因为那会被卓蕴看见。
就这样,一直到前不久的六月底,苏漫琴和彭凯文来观县玩,是卓蘅时隔一年再次见到苏漫琴。
……
苏漫琴问“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卓蘅垂着眼睛,沉默一阵子后才开口“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苏漫琴说“没有啊,你就是有点嘴贱。”
卓蘅“……”
苏漫琴大笑“逗你呢,到底怎么了?和姐说说,姐帮你出出主意。”
“没什么事。”卓蘅放松下来,“就是今天,我爸找我了……”
他开始诉说他的烦恼,思维有点混乱,想到哪说到哪,说卓蕴骂他,指着他鼻子说那是她的房子,让他滚;说爸爸打他,就因为他拒绝去找赵家帮忙,说爸爸不是做生意的料;说妈妈好像谈恋爱了,找了个大叔,对方人不错,但他心里还是不好受;说赵醒归住在家里,像个男主人,所有人都对他很好,什么事都以他为先,连碗豆腐脑,他都没得吃。
说着说着,卓蘅都想哭了,说这一年他真的过得很难,生活费从五位数直降到两千五,在上海,一个月两千五,他能干什么?
他还要帮爸爸擦屁股,去跑那些从来没跑过的工商和税务,和公司里的高管扯皮,被他们轮番辱骂还不能回嘴。
他的妈妈和姐姐,早就从那次事件中解脱出来,住着大房子,每天快快乐乐,不愿意再去管爸爸。他不仅要管爸爸,还得管爷爷,每个月去养老院看一次爷爷,爷爷问他爸爸妈妈怎么不来,他都没法回答。
他试图和三个姑姑联系,想请她们有空去养老院看一下爷爷,结果又被一通骂。大姑姑说她们已经和卓家没关系了,上辈子倒霉这辈子才会投胎在卓家,挖苦地说“你可是卓家三代单传,唯一的独苗啊,好的时候不想着我们,没钱了就来找我们了?想得是不是美了点?”
卓蘅手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捂脸,眼泪从指缝中流下。他压抑太久,说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办,他应该没机会去留学了,妈妈要供姐姐,没那么多钱再来供他。
他爸爸犯过罪,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还能否考公务员,他原本都没想过这个,只知道自己毕业会像石靖承那样进家里的公司工作。现在公司没了,他以后还得自己找工作,要帮爸爸还债。爸爸还欠银行大几十万,这笔债不还清,他永远都没有安稳日子过……
没有人来帮他,一个人都没有,在久兰花苑,他像是多出来的一个人,一点也不受欢迎。偏偏那房子是姐姐的,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因为知道,姐姐说得出做得到,要是看他不顺眼,大概真会把他赶出去。
为什么姐姐会对赵醒归这么好?对他却这么差?
就是因为赵醒归坐轮椅,所以更惹人怜爱吗?
卓蘅哭着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出了意外,瘫痪了,坐上轮椅,我觉得卓蕴会把我送到养老院去,再也不管我了呜呜呜……”
苏漫琴忍着笑,安慰他“那倒不会,你想多了,她没那么狠心。”
卓蘅越想越伤心“她就是这么狠心!在她眼里,我还比不上赵醒归养的一只仓鼠!”
苏漫琴“噗!”
卓蘅“……”
吃完日料,卓蘅总算冷静下来,苏漫琴陪他去超市,给他买了些吃的喝的,又买了一盒内裤、一盒袜子、一件t恤和一条牛仔裤。
“这么热的天,我打赌你明天绝对没勇气穿上这件衣服。”苏漫琴指指卓蘅身上的t恤,“走吧,再去买根充电线,别的应该不用了。”
这些东西都是苏漫琴买单,卓蘅没和她争,买完东西,两人上车,苏漫琴降下车窗,点起一根烟,问卓蘅晚上想住哪儿。卓蘅拿出手机搜订房平台,说“两三百的就行。”
苏漫琴瞟了他一眼“太差的酒店,我可不住。”
卓蘅“……”
他缓缓转头看她,苏漫琴指间夹着烟,美艳的面容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有些模糊。
她冲他抬抬下巴“小十三,不会这点钱都没有吧?”
卓蘅沉着脸启动车子,踩下油门,将车开到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两人进到大床房,关上房门,卓蘅转身就抱住苏漫琴,将她抵在墙上,低下头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苏漫琴也抱住他的腰,温柔地迎合着他。
一个炙热绵长的亲吻后,卓蘅打横抱起苏漫琴,将她抱进卫生间。
苏漫琴没骨头似的窝在他怀里,媚眼一撩,手指在他锁骨上画圈圈。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件事,在观县,离开酒吧后,卓蘅就去了苏漫琴的房间。
因为酒精的作用,因为气氛太旖旎,他们都没有说什么,身体的反应就汹汹盖过理智,一切发生得自然而然。
那是卓蘅的初夜。
而这次,他们谁都没喝酒,脑袋非常清醒,卓蘅知道自己是个欠了债的穷小子,也知道苏漫琴即将远渡重洋,他们没有未来,不必确认关系,更不必许下山盟海誓,只想在这缠绵的氛围中,抓住快乐。
卓蘅很疯狂,苏漫琴也很疯狂,觉得这个英俊又别扭的男孩超有意思,他开了五个多小时的车来找她呢,她不想让他白跑一趟。
但她心里其实明白,卓蘅对她的好感与亲近,并不是真正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