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怎么还没发明出让男人生孩子的办法?赵醒归有时候会胡思乱想,如果男人可以生孩子,他一定自己上。
卓蕴知道赵醒归是被边琳的态度给刺激到了,暂时性地进入情绪低谷期。
他平时不这样,小赵先生生活态度向来积极乐观,待人真诚,对待学业极为认真,对打篮球是真爱,对她的好更是说都说不完,日常总会捣鼓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逗她开心,记得每一个节日、生日、纪念日,会送她礼物,给她惊喜。
他依旧会收集一些“小垃圾”,认认真真地存在盒子里,说老了以后和她一起看,会很浪漫。
赵醒归,就是这么一个热爱生活、心存梦想,又很有仪式感的男人,偶尔情绪down一下,卓蕴完全理解,哄哄就好啦,谁让他是弟弟呢?
她又一次抱紧他,在他耳边温柔地开口:“董教练是董教练,你是你,干吗老要去想别人?这世上夫妻的相处方式千千万万,有哪一对是一模一样的?”
赵醒归抚着她的长发,低声说:“可是又有几对夫妻,丈夫是像我这样的呢?我很怕……殊途同归。”
卓蕴:“……”
她怒了,使劲儿往赵醒归腰上拧了一把,还精准地找到他感知平面以上,疼得他“嗷”一声叫,卓蕴拧一下不过瘾,又去拧第二下第三下:“什么殊途同归!不知道意思就别瞎用!再敢逼逼赖赖回去就别办婚宴!现在!你给我!躺下!睡觉!”
赵醒归龇牙咧嘴地揉着腰,不敢再犟嘴:“……哦。”
深夜,卓蕴半睡半醒间,感觉到赵醒归帮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把自己挪到轮椅上。
轮椅转出房间,卓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她小心地掀开被子,光脚踩着地,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边,拉开一道门缝往外看。
客厅没开灯,赵醒归坐着轮椅待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正放到嘴里抽了一口。
他平时不抽烟,卓蕴也抽得很少,一包烟可以放好多天。这烟应该是卓蕴的,不知被赵醒归从哪里翻出来,大半夜偷偷地抽。
窗外有月光,还有纽约高楼的霓虹光影,赵醒归高瘦的身形在黑暗中被映衬得像一尊剪影,嘴里吐出的烟气飘散在空中,烟雾袅袅,透着落寞。
卓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大概盛满了烦恼与迷茫。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的男孩长大了。
卓蕴没有出去抓包,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回床上睡觉。
没多久,赵醒归坐着轮椅回来了,尽可能小声地把自己挪到床上,躺下来,盖上被子,侧卧着从身后抱住卓蕴,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卓蕴背对着他,鼻息间能闻到很淡的烟草气,赵醒归吻了吻她的后脑勺,用气声说:“我爱你,别离开我。”
傻子。
卓蕴在黑暗中微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让他以为,她睡着了。
——
丧丧的小赵先生一觉睡醒就恢复了精神。
两天后,赵伟伦和范玉华赶到纽约,与卓蕴、边琳和苗叔一起,盛装出席儿子的毕业典礼。
哥伦比亚大学的毕业典礼隆重盛大,不像有些大学按不同学位、学院分批举行,而是所有人齐聚校园,学生、教职员工及毕业生家属足有几万人,来自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将学校挤得满满当当,毕业生们穿着哥大代表性的浅蓝色长袍,到处是一片蓝色海洋。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还有毕业生精心妆扮,举着各种气球、旗子、大框留影板,表达着心中的喜悦。
赵醒归身上也是一件浅蓝色长袍,头戴蓝色硕士帽,坐着轮椅与同学们待在一起。很多人来和他合影,对他表示祝福,说下回去中国找他玩。
有个来自中国台湾的女留学生还和他打趣:“mikey,你为什么会那么早结婚?都不给我留机会,真的很烦诶!”
赵醒归笑着摇头,抬眼往人群外看,能看到他的亲友团,卓蕴举着花束蹦蹦跳跳,向他招手,赵醒归又一次举起双手在头顶,对她比心。
他从不吝啬向她表示爱意,从十八岁到现在,他们已经相伴七年。
亲友们都在学生人群外观礼,范玉华远远看着儿子的身影,抹了抹眼睛,苗叔看着他照顾了好多年的小归,从一个窝在轮椅上、瘦骨嶙峋的半大孩子,长成如今高大挺拔的男青年,也是老泪纵横,只觉苦尽甘来。
等到校长致完辞,学生代表讲完话,毕业生们被授予学位,仪式结束,接下来是狂欢时间。
赵醒归被围在亲友和同学中间,卓蕴向他送上一大束鲜花,弯腰亲吻他的唇:“恭喜毕业,我的小乌龟。”
赵醒归笑:“谢谢,爬得慢了点,总算也赶上胡君杰了。”
胡君杰读研三年,和赵醒归同一年毕业,因为中美高校间的学制差异,赵醒归还比他早一个月毕业。想到当年胡君杰上高三,赵醒归还在苦逼地读高一,卓蕴觉得很有意思,这只慢吞吞的小乌龟后来居上,总算结束了他的学生生涯。
合影时,赵醒归拄着手杖站起来,长袍盖住了他不健康的双腿,他站得很稳,逐一和亲人们合影留念。
与苗叔拍照时,他问:“叔,你怎么变矮了?”
苗叔仰着头看他:“是你长大了,你老苗叔年纪变大,肯定缩水了呀。”
赵醒归笑着说:“才不会,您年轻着呢。”
卓蕴也揽着边琳的肩笑道:“就是,叔您绝对是老当益壮!”
边琳捶了她一下:“说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