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会喝?
这句是用文字发来。
文澜盯着就笑了,回语音:真的不会
为什么?霍岩奇怪,语音里有大海的声音传来,他真的在海边:我们可以挑度数不高的酒
我一喝,容易胡言乱语……文澜这句讲得非常好不意思,声音娇俏,又低软。
霍岩一会儿才传来,有笑音:我在,别怕
文澜一瞬间面红耳赤。就连回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放下手机。
周遭仍是聚餐的喧嚣,她却仿佛不在同一空间,满脑海的回荡着他的声音……
我在,别怕。
她捂脸乐。
……
虽说算定下了回国后、再见面的事。但一时还不能立即回去。
毕业聚餐搞定的差不多后,文澜送同学们离校,到最后,剩她一个人。
这时候,还没安定下来。
她得去参加一位学姐的婚礼。
尹飞薇这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她还要参加一场婚礼而推迟回国的事,大为惊讶。
“我的老天,你这是联合国总统都没你忙呢!”
“你打长途干什么?不能微信聊吗?”文澜在自己位于百花大教堂附近的宿舍里,找参加婚礼的衣服,一边将手机夹在耳边笑,“还有,联合国只有秘书长,没有总统。能不能念点书?”
“我念书干嘛?像你一样本科搞完搞研究生,研究生搞完还不得继续搞博士?”尹飞薇惊叹连连,“算了,我干点动嘴皮子的销售挺好的,像你这样,家都回不了,我是不行。”
“我这不是已经打包,准备彻底离开佛罗伦萨了吗。”文澜安抚,又笑,“你今天奇怪,干嘛这么操心我参加婚礼的事。”
“没啊。”尹飞薇乐,“我就是想你了,问问你念研究生之前,能在国内待多久。”
“大概三个月。”英国那边秋季开学,比国内晚一个月,文澜神色忽然静下来,整个人在衣柜前停滞。
“我感觉你爸催得挺急的,国内这边倒处传你和欧向辰要订婚的事,而且两家长辈走得也近,最近又有一笔生意上马……我一边想你,一边又担心你回来受制约。”
“我有数……”文澜清了清嗓子,恢复谈笑,“别担心。”
“好……”尹飞薇停顿一瞬后,问,“婚礼在哪里,远吗?”
“南部,一个庄园里。”
“你不会喝酒,先把地址发我,我怕有事,不能带人冲过去。”
“你神经了吗。”文澜哭笑不得,简直不想和对方聊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都是对我很照顾的前辈。”
“你先发来。”尹飞薇固执。
文澜结束通话。点开对方微信头像,直接将婚礼地点发了过去。之后就没管尹飞薇,收拾了行李,开始往南部出发。
……
意大利的国土是一个长靴子造型。
佛罗伦萨位于中部,号称白花之城,文艺复兴圣城。一个整座城市宛如敞开的艺术宝库的城市。
南部向南。
文澜坐的火车,托斯卡纳的丘陵风景一路在车窗外延伸,越往南气候越热。
那日光像白炽灯一般,倾洒欧洲的南部。
自古以来,欧洲的南部都是人们向往之地,有地中海的调节,整个南部温暖湿润,即使在夏天,海洋性气候的调和,也使得人体表温度相当舒适。
不过,那是对于欧洲人而言。
文澜从海市来,海市的夏天才叫真正的宜人,白天夜晚,只要找着合适的方式,就没有受温度困扰的时候。
学姐的婚礼在男方家的庄园里举行。这里盛产红酒,仿佛每家每户都有那么一个像样的酒庄。
不过酒庄也并不像酒标上印得那样高大上,实地,可能对于看惯了宏伟场景的中国人来说,真的不算特别震撼。
文澜喜欢学姐家里的气氛。他们这边的婚礼,早上开始,到中午饭前会到教堂举行仪式。大家穿的也并不夸张,女士有穿长裙,也有穿长裤防晒的,至于男士稍微正式一些,衬衣是基本的,裤子各种淡色。听说南部的意大利男人都厌恶黑色皮鞋,文澜这回一看,还真是,个个脚上都是棕色演变的色系。
“知道为什么吗?”一个在现场,一手挂着马甲的伴郎对她说,“因为黑色太阴郁了,我们南部人热爱色彩,自由奔放,皮鞋永远是棕色系最可爱。”
“哈哈。”文澜放声笑了。在这里也没有特别的要求,女人一定得做淑女。她大大方方。
仪式结束后,大家鱼贯从小教堂出来。在教堂门前的空地上拍照。
意大利的南部是真的阳光热烈。
文澜晒了一会儿,实在招架不住,迎着地中海的风,赶紧溜了,以至于好多人要找她合影,都没找着人。
到午餐时,全部人都到了庄园里。
这时候,聚餐地布置在背阴处,大家都舒爽了许多。
文澜随便找了一张长桌落座。来宾也不拘束,各自与周围人打招呼后,开始享用午餐。
文澜埋头干了一会儿,被新人敬酒的动静惊动。她没想到,意大利南部人竟然也和国内似的,要一桌桌的敬酒,轮到自己这桌时,文澜就知道不妙了。
穿着白纱的学姐晒得却黑,和文澜成了强烈反差,她被学姐的到来,惊动到站起来后,感觉到全场人都在看自己。
她笑着,眼神以私人的方式向学姐求饶。
人家却不放过,用意大利语向全场人介绍她,重点是“来自中国的美女”“东方美人”“敦煌壁画的飞天仙女”……
文澜脸蛋真的通红,前两个还能接受,敦煌壁画都扯出来了,实在难负盛名。
她扬着笑,对学姐甘拜下风道,“敦煌的飞天仙女,还得亲自到我们中国瞧一瞧,我算不得什么。”
“别谦虚了小学妹,”学姐又起劲,“很多人都表演节目,你也来一段,要你们中国的味。”
音落,全场鼓掌。
文澜这倒不怕,她刚才坐着时,看到来宾不断展示才艺,有唱歌,有跳舞,还有表演魔术,总之在欧洲生活了四年,早对入乡随俗这四个字理解透彻。
“好吧,其实我早准备好了。”文澜几乎忘形一笑,“学姐接招啊。”
“行。”学姐立即一揽走过来的丈夫,满脸陶醉的依偎在对方怀里。
文澜对自己桌前的客人行了一个小礼,文质彬彬,落落大方模样,“是一首中国歌曲,叫《大海啊,我的故乡》……”
这一段是意大利语介绍,后面歌曲部分以为是中文,结果她仍然使用的意大利语。
大家都惊讶了,短暂惊呼后,集体鼓掌。
文澜歌喉不赖,毕竟做艺术的,什么音乐、雕塑、绘画等等都是不分家的。小小一段唱完后,她要“谢幕”了。
学姐却不肯放人。
文澜真的哭笑不得,“可我就准备了一首啊。”
“谁让在场只有你一位中国女性呢,”学姐不依不饶,“老公,你说是不是?”
她老公长得玉树临风,是欧洲人的体格与相貌。跟文澜不熟,但笑容灿烂,这么对文澜一笑,文澜就不好拂新郎面子了。
只好说,“那我再念一首诗吧。也是关于故乡。”略微一停顿,又眸光笑意微微凝结的说,“或者说关于故人。”
“你这么重视,一定很有意思。”新郎说,“就用你们中国话,我给你找一位翻译,他也来自中国。”
原来全场只有一位中国女性的描述是准确的,因为还有一位千里迢迢来的中国男人。
文澜微讶,眉毛微微挑,是真的有点意外,“……好啊……”
她也没见过对方的样子。
今天一上午的婚礼她都躲在阴凉处,没有那个胆子像真正的欧洲人一样,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她皮肤白,并且越晒越白,但缺点也明显,容易晒伤,发红甚至脱皮。
这一上午的躲避,别说一位中国男士没注意到,就连欧洲男士都没看具体。
也许对方意大利语不错……
可是……
能准确翻译贺知章吗?
事到临头,文澜即使有点小意外,也没阻挡她的心情。
学姐和她丈夫特别热情,和文澜商定后,她丈夫立即往主桌那侧的方向走,应该是找那位帮手去了。
文澜在原地,喝了一口水,又整理颈后的飘带,她今晚不算盛装,但一身来自苏州的丝绸套装,仙气飘飘。
上衣后面还坠着长长的飘带,在庄园午间的暖风中飞扬,所以学姐夸她是来自敦煌的飞天仙女,也不算错。
“《回乡偶书》贺知章……”余光见新郎带着那位帮手过来,文澜觉得时间差不多,于是念出即将朗诵的题目,她声音在海风中原是清朗,只是突然地一顿。
就被什么物体忽然切断,戛然而止的风。
一时,她音似飘散在空中,没先前的热闹与清贵,这会儿只是被来人勾了魂……
那名中国男人,白衣白裤,领口应着意大利南部的气候,长长敞着,并不使人感觉轻浮,他眼神澄澈,黑亮,像来自东方的星。
“霍岩……”文澜不确定自己发出音量没有,只是在心内无比惊讶,惊讶到忘记管理脸部表情,他怎么在这里……
他走到她面前来,被新郎领着,像不认识她一样,“请开始。”
“你从哪儿来?”文澜后知后觉收拾好表情,轻轻一蹙眉,嘴巴差点翘起,语气就有那么点质问意思了。
眼光直直的,穿过地中海的热风,火辣辣瞧着他。
霍岩唇角弧度明显,同样瞧着她,“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这位中国男人……”她一时想到自己刚才的肆无忌惮表演,就感觉被他看了笑话,文澜心内郁闷坏了,但是面上绝不认输,瞪着他。
霍岩任她瞪了一会儿,忽然朝她侧头,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新人和来宾都看着呢,别掉链子……
文澜表情一呛,简直感受到侮辱一般,她有点不可思议挑眉,仿佛在无声说,什么玩意儿,你这是嫌弃我拖你后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