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不是一只野兽

茉莉。

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然后像感觉到什么一样回过头笑起来。

安逸和舒适会让人上瘾,他用最后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才是他现在思念的真相。

当卢平醒过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躺在树林的泥土地上,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消息,只不过他现在没有人能一起庆祝,他爬起来,身上是树枝划伤的血痕,浑身像是被人打过一样,大概是幻影显形落在了树上,好在没摔断他的腿或者胳膊。

他试图召唤他的衣服和魔杖,很不幸地失败了,一定是因为距离太远,他靠在树上安慰自己,他的衣服放在屋子里,屋子,格雷伯克大发慈悲地赏给他一间在酒馆楼上的屋子,绝不是因为他在外面流浪三天之后交上去的那块怀表,有的时候他真的得好好谢谢小天狼星,毕竟他家里有那么多他嫌弃得紧又十分好用的东西。

他得赶快回去,卢平提着一口气站起来,他得赶在他们发现之前回去。

等他处理好伤口踉跄着下楼,已经有不少狼人都回来了,“你到哪去了?”约翰问他。

“我不知道。”他跌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麻烦给我一杯酒,最便宜的就行。”他这次得感谢小天狼星家的戒指,能让他什么都不想的在这儿吃喝上最少两个月呢。

“我不知道。”卢平惨白着脸又重复了一次,大口大口地用酒冲洗着口腔,又做了个干呕的动作,“我好像咬了人,我嘴里有血。”他又喝了一大口酒,他的杯子已经见底了。

“你会享受这种感觉的。”约翰拍拍他的背,示意吧台后面的人再给他来一杯,“这美妙的感觉,我们今天有收获,等芬里尔回来,他或许会因为高兴赏你一块。”

卢平摇着头端起第二杯酒,“不,不用了谢谢。”

无论做过多少次心理建设,任何一个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忍不住呕吐的,卢平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硬着头皮看他们分那半扇人,半扇,另外一半已经被撕咬的只剩骨头,血居然还没干,顺着裂口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所以不用解释也知道地上的那些暗红是哪来的。

伴随着刀磕在骨头上的声音,围得最近的那些人欢呼起来,卢平只觉得眼前发黑,勉强控制着一阵一阵涌上来的胃酸。

“卢平,你听不到芬里尔叫你吗?”约翰愤怒地走过来,“你听不到他赏了你一块肉吗?快谢谢他。”

“谢谢。”卢平轻声说,尽量不去看约翰手里的那一团鲜红。

“给,吃了它。”

“不。”卢平知道想要融入他们最好就吃下去,但他做不到,“不,谢谢。”

“行了约翰。”格雷伯克笑起来,“我们衣冠楚楚的巫师接受不了这样野蛮的吃法。”

于是所有人都哄笑起来。

愉快的享用时间结束,卢平拖着自己不堪重负的胃回到房间,把自己摔到床上,床该死的硬,但他现在不在乎,变身后的疲倦和疼痛卷着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一起朝他压过来,压得他透不过气,他只能逼着自己麻木。

有人敲响他的门,他没力气爬起来,朝外面喊道,“门没锁。”

一个瘦小的身影随着门吱呀打开的声音显露出来,他有些紧张地朝两旁看了看,又紧张地看着卢平。

卢平坐起来,“你是?”

“叫我肯达就好。”男人往屋里走了两步,卢平抬手让门关上,“有什么事吗?”

这个动作吓了男人一跳,他小心翼翼地说,“我看你今天,你……也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对吗?”

卢平大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仍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这么快就送上门来,让他免不了产生了些怀疑。

“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吃不下那些,那些,肉。”

“我只是还没习惯。”卢平解释道,“我曾经有工作。”

“我也曾经有工作,我是个修理工,你是做什么的?”

男人打开了话匣,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听得懂自己讲话的人,喋喋不休地说起来,他原本是个修理工,有妻子和女儿,一天他出门准备工作时遇到了袭击,卢平没办法评价他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快要日出那个狼人没能杀死他,但他也从此变成了狼人。

“我和那个狼人同时醒过来,他对我说,恭喜你,你现在是个狼人了。”肯达继续讲道,“然后他就离开了,谁会相信这样的鬼话,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只说那是普通的咬伤,来自一只大型犬。”

“所以你是个麻瓜?”卢平皱着眉问他。

“什么是麻瓜?”

“就是没有魔法的人。”卢平伸手召唤过杯子喝水,肯达不出意外地又被吓了一跳。

“对,我,是个麻瓜。”

“那你足够幸运了,一般麻瓜没办法承受狼人的袭击。”卢平冷静地评价道。

“如果足够幸运是指我真的变成了一个狼人的话,一直到第二个月,月圆的那天,我担心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我会伤到我的女儿,所以我找了个关门很早的公园翻进去,第二天那个公园就传出闹鬼的传闻,而我的妻子没办法接受我,我就来到了这儿。”

“我十分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也是个狼人。”卢平把杯子送回桌上。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也不愿意像他们那样,或许你愿意加入我们。”

“你们?”卢平挑眉,“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的。”

“我们……”男人又紧张地往门口看,卢平挥了一下魔杖,“现在没人听得到了。”

“我们有几个人,没办法接受像他们一样,所以我们会在月圆的时候躲起来,平时尽量做些临工维持生活。”

“那你们完全没必要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