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许你生病。”托尼在他的发间印下一个吻。
“至于死亡,明天我们再说。”
说完后,托尼就紧紧抱住了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把头埋在他的肩颈不肯放手。休斯顿偏头去贴了贴那绷得紧紧的侧脸。
片刻后,托尼突然抬起头对休斯顿说:“我知道怎么做可以使我们暖和起来。”
寒冷浸入骨髓,几乎要把他全身的血液都冻住。
托尼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他们都要死了,干嘛不最后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于是他直起腰,用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指捧着对方的脸。
休斯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和他对视。
托尼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惊讶地发现在生死之际,它们却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平和,更温柔。
然后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撞上休斯顿的,接着用自己的唇瓣吻上那人的额头、鼻尖,以及冻得青紫的唇瓣。
两人在全然的寂静中吻在一起。
七年前,当托尼从爆炸后醒来时,他以为自己全部的时间就在那个山洞里了。一年前,当一百二十一人在曼哈顿惨遭屠杀时,他在田纳西州,和贾维斯度过了最后一个冬天。那几乎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那个冬天过后,属于托尼·斯塔克的时间仍然向前流动着,每一次他觉得它会停下时,它仍然雷打不动地向前。
那这次呢?
或许这次世界上所有的时间都在这片海上,这个吻里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后的一切都会是另一个样子。
在这样的时刻,休斯顿突然想到二战的那个“胜利之吻”。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时候,一位士兵在纽约时代广场的欢庆活动中亲吻了旁边的一位女护士。这一瞬间被摄影师抓拍下来,成为了传世的经典历史画面。
这就是那种时刻,时间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向前的时刻。
在历史中你只会看见一张照片,一个影子。冰山在水面上只露出一角。
托尼嗅起来像机油,像生了锈的短刀,像咖啡,又像他喜欢吃的芝士汉堡。休斯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个吻里闻到这么多味道的。或许是他饿了。但不管怎么说,托尼的舌头像融化中的蜂蜜,这让他觉得甜滋滋的。
而他的呼吸一来一回宛如琴弓,在休斯顿的脸上拉出温热的乐曲。
他们换了下气,然后再次吻在一起。
然后有一道影子在休斯顿的视线里一闪而过,最开始他以为它是虚假的。
他抬起手,抓住了托尼的手,然后他睁大眼睛看向不远处,想到人们常说的“当你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
一句有魔力的话。
无论时间长河是否依然向前流,生与死的问题都横亘在其上,像座桥梁,也是一个对现在的终止符。但全部的希望、所有的永恒的情感,任何曾经有幸窥见过一点的人,都不再可能忍受任何凝固的静止了。
休斯顿的呼吸归于平和。
托尼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巧看见一道龙卷风从那双蓝色眼睛里吹过,然后是某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光彩。
“岛,”休斯顿推开面前发愣的人,“有座岛,托尼。”
托尼停下了动作,他顺着休斯顿的目光看去,一座岛屿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视野里。它并不远,足以在他们被冻死前登陆。
“这是我今年度过的最刺激的一天。”托尼说。
他在休斯顿的嘴角啄了一下,毛茸茸的胡须蹭过那人的脸颊,留下一片绵痒。
休斯顿纵容地看着他。
海面上的雪花不再飘舞,寒风仍然刺骨,却有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