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镇国公府外。
萧明珠让寻冬和觅夏搀扶着下了马车,朝着正厅走。
坐在客位的老人头发花白,穿着身青色长袍,笑容满面的和老夫人寒暄。
他和老夫人都出自江东,也算熟稔。
边上,站着个俊朗少年,他垂着眼睫,到底是年纪轻,没能掩住脸上的情绪,面上带着几分不甘,袖袍下的拳头死死握紧。
“祖母。”萧明珠走近唤了声,又朝着老人欠了欠身,“沈爷爷。”
老人紧拧地眉头舒展开,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是明珠呀,才一年多没见,如今出落的愈发漂亮了,倒是便宜了我家这小子。”
他说着,又去呵斥边上的少年,“淮宁,还不快给明珠道歉!”
沈淮宁拳头紧了紧,沉默了会儿他脸色青白,低声道:“对不起。”
“慢着!”
老夫人眯着眼,捻着串佛珠淡声道:“沈太傅,有一点老身可跟你说清楚了,这丫头自幼被我们宠的娇气,可受不得半点委屈。”
沈太傅忙笑着道:“这是自然,明珠这么讨人喜欢,谁能舍得让她受了委屈呢?”
萧明珠神色有些恍惚。
老人面相慈祥,见着她时总会和蔼的喊她,若是她在沈淮宁那受了气,还会气得要收拾他一顿。
那时,萧明珠天真地以为他真的把自己当孙媳妇看。
直到镇国公府轰然倒塌,她被赶至别院住,永远也忘不了他站在院外嫌恶的声音。
他说:病着又如何?虽说如今圣上放过了她,可她到底是个罪臣之女,让她在府里就是个灾难,留着她自生自灭就行了。
稍许,萧明珠回了神。
有些人表面和善未必就是好人,同样,冷着脸的也不一定全是坏人。
老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沈太傅,不妨说下那个柳纤纤是怎么回事?”
沈太傅神色没有半分变化,笑着道:“那柳纤纤,是我府里教书先生的养女,淮宁这小子自小就尊师重道,见着恩师的女儿受辱,所以……”
“受辱?”小姑娘清脆的嗓音响起,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说,嘀咕道:“可是分明是她先弄坏别人东西呀。”
沈太傅脸色僵了下,“什么?”
他毕竟不在现场,只听说柳纤纤到了宴会里,和人发生了争执,他那个孙子出头帮忙,和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吵了起来。
“是呀,她弄坏了妙妙的簪子,还在那里哭,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妙妙欺负她呢。”
沈太傅脸色黑了一瞬,扭头瞪了一眼沈淮宁,才抬头问:“妙妙是?”
萧明珠好心解释道:“刑部右侍郎孙大人家的小姐啊。”
沈太傅火气蹭的一下冒了出来,看向沈淮宁的眼中止不住的失望。
因为一个外室所生的女儿,得罪刑部右侍郎?
往日还觉得这个孙子聪慧灵敏,如今看来,怎么如此愚钝不堪,连该如何取舍都不会。
刑部右侍郎虽不算什么,可谁会愿意平白多个敌人?
老夫人冷笑起来,讥讽意味极浓,“沈太傅可得看好了,这少年人啊可最是经不得诱惑,可别做出什么丑事,有辱沈家的门楣。”
沈太傅脸色变了变,也想到了这一点,可被当场说出来,面上有些挂不住,强笑道:“老夫人说的是,老夫一定会严加管教。”
老夫人点到即止,淡淡道:“沈太傅自便。”
“等老夫问清楚缘由,再带他来和老夫人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