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如果我和老道长一起离开,远离尘世,潜心修道,那你和母后,还有皇兄他们,又怎么办呢?
戏曲里和话本子里都说,修行中人无时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既归,无复时人。
若是孩儿没有老道士说得那般天资聪颖,待孩儿修炼有成,想再回来探望父母亲人,恐怕也已经是天人永隔,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说到这,也不知道是受这具孩童身体的影响,还是受到了原主残留情绪的影响,空青忍不住双眼一红,落下了泪来。
明月国的皇帝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竟然知道这么多,还能想到这些,惊异非常,听到儿子小小年纪心思变如此通透,更是坚定了送小儿子去寻仙问道的决心。
不过,下定决定归下定决心,一想到小儿子刚才的话,还是会忍不住悲从中来,语带哽咽地说道:“空青,虽然父皇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但是父皇多少也清楚,寻仙问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你有这么大的造化,是你的福气,正如老道长所说,你应该珍惜自己的仙缘,如果你真的能修炼有成,位列仙班,纵然我们父子以后天人永隔,再没有相见的机会,父皇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老道士离开之前,曾经苦口婆心地劝过明月国的皇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现在看来,明月国的皇帝明显已经把这话听进去了。
“既是父皇所愿,孩儿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许,不过,孩儿舍不得母后和皇兄,想向父皇讨个恩典,在离开之前,好好陪陪母后和皇兄。”
明月国的皇帝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这么聪明伶俐又这么孝顺的儿子,谁不喜欢呢。
“父皇允了,走吧,跟父皇一起去坤宁宫看你母后,等你皇兄今天的课业结束,也会去坤宁宫给你们的母后请安,到时候,父皇也给你皇兄放上三天的小假,你们兄弟俩就能好好玩了。”
空青闻言,学着原主的模样,露出了一个属于孩童的笑来,天真无邪,特别可爱。
明月国的皇帝见了,却忍不住心中反酸,一手抱起了老道长赠给他的神仙露,一手牵着空青的小手,父子俩踏着余晖,一起去了坤宁宫。
“今儿还真是奇了,你们父子俩怎么一起过来我这里了?”
皇后娘娘是一个温柔端庄的美人,特别明艳动人,单看外表,绝对猜不到她已经生育了俩个皇子,而且俩个皇子间还相差了整整十岁。
“空青,快过来,是不是你又淘气,偷偷跑去闹你父皇了?”
空青抬头,一脸无辜地看向了自己的父皇,等着父皇开口还自己的清白。
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儿子,明月国的皇帝忍不住爽朗大笑起来,转头吩咐身后寸步不离的太监总管道:“刘公公,去文华殿把太子叫来,就说寡人今天高兴,特许他提早结束学业。”
刘公公正要答应,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马上开口阻拦道:“陛下,不妥,进学是大事,岂能三心二意,半途而废?太子正值舞象之年,性情张扬肆意,负责教导他的太傅都说太子不好教导,陛下还这么没轻没重地惯着他,不仅于国于家无益,若真是惯坏了太子的性情,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明月国的皇帝何尝不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亲自教导太子的时候,也是标准的严父,不过此时是特殊情况,所以必须特殊对待,遂笑着宽慰皇后道:“梓童不必担忧,寡人心里有数。”
看到皇帝坚持,皇后也不好多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刘公公奉命离开了。
不久后,一个长身鹤立,相貌英俊的少年就带着刘公公来了坤宁宫。
他就是明月国的太子,原主慕空青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慕陵游。
“孩儿拜见父皇母后。”
看着一表人才的长子,明月国的皇帝心里也很欣慰,点头笑道:“起来吧,不用多礼。”
慕陵游刚一露面,空青就察觉到了这具孩童身体中原主残留的强烈情感,遵循了原主的心意,颠儿颠儿地跑向了慕陵游。
慕陵游刚刚才起身,都还没有站稳,就看到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像个小肉球一样,一头扑了过来,赶紧张开双臂,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一头扑过来的空青,捏了捏空青肉呼呼的小脸,哭笑不得地说道:“这是在干什么呀?走路都不好好走了,仔细摔着。”
空青伸出细细的小胳膊,紧紧地抱住了慕陵游不撒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是深藏在这具孩童身体里的浓烈情感,对亲人的眷恋,空青就算是不想哭,也根本忍不住。
看到空青哭,慕陵游也吓坏了,一边龇牙咧嘴地做鬼脸,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慰着自家兄弟。
“别哭了,别哭了,受什么委屈了,快跟皇兄说,皇兄替你出气。”
当着父皇和母后的面,慕陵游没敢口无遮拦地说什么一定会替空青做主的大话,但也表示出了自己跟空青一条心,会替空青出气的意思,可见俩兄弟虽然身在帝王家,年龄相差也比较大,但却感情深厚,远非其他皇子可以相比。
看到空青哭了,明月国的皇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看了看自己的发妻,又看了看自己的长子,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道:“梓潼,陵游,刚才寡人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正觉疲惫,忽然间袭来了一阵异风,待寡人定睛一看,就看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凭空出现在了御书房内,而他的手上,正牵着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