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为舞蹈家母亲和画家父亲热恋闪婚又闪离的婚姻产物,她从小一直在外婆身边长大。

外婆的突然病逝,对她打击很大,而父母关于她日后去处的争吵,更是叫她心烦意乱。

悲愤交加之下,她夺门而出,然后就被一辆在夜间漂移的灵车给撞了。

再次醒来,她成了家道中落、父母双亡、郁结于心而病逝的16岁官家小姐陆云烟。

这具身体的主人,小小年纪,孤苦伶仃,在衙门当小吏的舅父软弱无能,当家做主的舅母刻薄贪财,草包表兄时不时骚扰调戏,善妒表妹爱扯头花,现在还有一门“百分百当寡妇”的冲喜婚姻,未来的人生道路,可谓是一片漆黑。

你说跑?

跑到哪里去?一没有钱、二没有路引、三没有护卫,她一个弱女子出不了二里地,不是被野兽吃掉,就是被山匪劫掉。

“唉……”

陆云烟托着白嫩嫩的腮帮子,发出穿越以来的第三千二百八十一次感叹。

前途惨淡,人生无望啊。

也不知道现代的爸妈见到她的尸体,会不会掉眼泪。或许会伤心两天,过后更多的是轻松解脱吧,总算不用再被她这个累赘拖着了。

不过,她也死的太离谱——

大晚上的,哪个煞笔殡仪馆司机喝醉了酒,开着灵车到处乱晃?!

越想越郁闷,陆云烟也没心情欣赏古代街景风貌,索性放下车帘,靠着车壁闭眼睡觉。

等她再次醒来时,马车也已到达福缘寺的山门下。

山下酷暑难捱,山上浓荫蔽日,清泉潺潺,倒是难得的凉爽舒适。

听着寺庙里传来的杳杳钟声,陆云烟烦躁的心情也得到抚慰般,逐渐平静。

福缘寺地处郊外,山门不大,香火也不算旺,原主父母的长明灯之所以点在这座寺庙里,只因此处是夫妻俩初遇之地,意义非凡。

在寺庙僧人的引导下,陆云烟恭恭敬敬给原主母亲陆刘氏上了三柱清香。

“菩萨啊菩萨,你若有灵,保佑他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吧。”

她将香插进香炉里,为这家人默哀了三分钟,又心平气和听大和尚念了一段超度经文。

念经结束,已是中午。

陆云烟从为数不多的积蓄里捐出了一两银子的香火钱,便去寺庙后院用了一顿素斋。

难得能离开刘家那小院子,出来透透气,陆云烟吃完饭也不急着下山,而是在寺庙里慢慢溜达。

不知不觉,她逛到一棵挂满红绳的大树之下。

好像每个寺庙都有这么一棵挂绳子、锁、或者各种小物件的许愿树。

就在她仰头望着这棵枝繁叶茂的树时,脖子上系玉的绳子突然断了,玉坠掉了下来。

小巧的玉石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听到这声,陆云烟心都跟着颤了下。

这玉坠是个宝贝,要是碎了她可得心疼死。

她连忙弯腰去捡,目光触及脚下,却是一顿——

地上除了她的玉坠,还有一封红包?

陆云烟:???

刚才地上有这么个红包吗?

难道是她看树看的太入迷,没注意到?

不能吧。

曾经隔着一条马路,风里飘着五块钱,她一眼就看见了。

陆云烟皱了皱眉头,将玉坠和红包一起捡了起来,她先检查着自己的玉坠子。

那是枚质地细腻的水滴形玉坠,通体润白,唯正中间有一抹火焰形状的血痕。

据她的便宜舅父说,原主出生的时候,手中就握着这枚玉坠。

当时听到这话,陆云烟脑子里想的是:钩也夫人?难道原主是要当宠妃的命?

她个人没有戴首饰的习惯,本来不想继续戴这块玉的,直到她发现玉坠上那抹血痕,跟她前世胸前的胎记几乎一模一样。

这种诡异的巧合,叫她生出一种宿命感。再加上便宜舅父一直说玉有灵性,是她的命根子,陆云烟也就继续戴着了。

“还好没碎。”

确认玉坠无碍后,陆云烟暗暗松口气,又将断掉的绳子扯下来,小声咕哝,“这质量也太差了,回去得找根牢的。”

将圆滚滚的小玉坠妥善放进荷包里,陆云烟再去看那封红包。

掂了掂,还挺重。

打开一看,嗬,好厚一沓千两银票!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财主上山拜佛,丢了这么一笔巨款。

陆云烟拿着红包,左右看了看,方圆十米之内,唯有大树后支着个算命摊子,一个灰袍老居士正撑着下巴,靠在“算命解惑”的招旗杆子打瞌睡。

路云烟快步走过去,“老人家,打扰一下……”

那老居士被这唤声惊醒,打了个哈欠,语气颇为不耐烦,“谁啊,大中午的扰人清梦。”

陆云烟讪讪道,“搅扰居士午睡,真是对不住。我刚才在那里捡了个红包,不知在我之前有什么香客来过,您可看到有谁丢东西了?”

“看?”老居士怪声怪气道,“小娘子,我个瞎子能看见什么?

陆云烟一怔,只见跟前之人缓缓睁开睡眼——

两只眼睛青白一片,全无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