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少爷那六个姐姐也都是一副伤心不舍的模样,也许是装的,也许是真心的,反正面上看起来都很伤心。
作为外姓媳妇的陆云烟在这种骨肉分别的感动场面里,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钟离灏作为被围绕的中心,尽量控制住心底的不耐,应付着这群聒噪的凡人。
在一干人众星捧月的簇拥下,钟离灏他们总算出了府门。
“时辰也不早了,懿儿,懿儿媳妇,你们上车坐着吧,趁着天亮好赶路。”
“是。”钟离灏应着。
“呜呜呜我的儿,路上别急着赶行程,一切以你的身体为重。陆氏,你一路上可得好生看顾着他。若是照料不周,我定唯你是问。”
“是……”陆云烟默默翻着白眼,过了今天,总算不用再听这女德班代言人的每日洗脑了。
王县令安排的很妥当,两辆舒适宽敞的马车,一辆放行囊箱笼的普通马车,一同前往的丫鬟小厮各三人,另有护送侍卫四人。
看着这长长的出行队伍,陆云烟眼皮子跳了两下——
这种队伍,太像电视剧里那种被山匪打劫的组合。
思及此处,她悄悄看了眼身旁的钟离灏,自我安慰着,有这位大神在,就算遇到山匪也不怕。
钟离灏忽然侧过身来。
四目相对,他眯起黑眸,“这般看着孤作甚?”
陆云烟立刻露出个卖乖的笑容,“没什么,就是想到能出去了,心里高兴。”
这是句实话。
钟离灏桃花眸微动,不冷不淡道,“现在高兴,过些天看你还笑得出来?”
说话间,他撩起袍摆,先上了马车。
陆云烟也不再磨叽,装模作样朝王县令夫妇拜了拜,踩着杌凳上了马车。
不多时,在王家人驻足送别的目光里,车轮辚辚,队伍往主街上驶去。
与钟离灏同坐一车,无话可说,气氛有些尴尬。
于是陆云烟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景色——
熟悉的小县城街景,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犹记一个多月前,她坐马车去福缘寺,街边树木还青翠葳蕤。眨眼到了金秋,那些树木也染上了秋意,就连天气也不似那时的毒辣炎热,不时拂面而过的微风,带着秋的苍凉寒意。
马车经过一个坊市门口,她看到曾经借过她牛车的乔家小哥哥,那笑起来有一口大白牙的少年正在店铺里当伙计,搬运着货物,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马车继续向前,经过一个酒楼时,陆云烟又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素净衣裙的刘凤儿拉着喝得烂醉的刘元鹤,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头上再不见金簪子的身影,而是戴着根普通的木簪。
而那刘元鹤面色灰青,一副意志消沉的颓废之色,被女儿揪着袖子回去,垂头耷脑的模样,好似是被母亲教训的儿子。
这个懦弱无能,前半生靠着妹妹陆刘氏,后半生靠着妻子刘李氏,现下又靠着女儿刘凤儿,只知道依赖女人的废物男人。
车轮滚滚接着朝前,竟然还经过了太平巷口。
陆云烟看到巷子口有不少脸熟的街坊邻居,却没瞧见刘李氏和刘文才,八成一个在院里煎药伺候儿子,一个躲在屋子里痛骂她陆云烟这个贱人。
一幕幕街景晃过眼前,等到马车出了万年县城,陆云烟从窗户探出半个头,扭头看向那并不高大也不算气派的县城门楼。
秋日暖阳映照着这座小小的县城,安宁,静谧,又平凡。
闭目养神的钟离灏忽然睁开眼睛,漫不经心问,“外面有那么好看?你都看了一路。”
陆云烟回过头,朝他露出个略显怅惘的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
钟离灏看向她,“感慨什么?”
陆云烟道,“如若不是遇到殿下,或许我这辈子可能就在这个小小县城里了吧?”
闻言,钟离灏沉吟道,“那倒不一定。”
陆云烟:“……?”
只见钟离灏慢条斯理掀起眼皮,薄唇扬起一抹戏谑的笑,“一般人家出殡丧葬,大都会葬在城郊外。”
陆云烟愣了愣,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如果她没遇见他,过个七七四十九日她就会中毒身亡,又或者被那什么狗屁金斗仙师抓去炼炉鼎了。
“行吧,我谢谢您老嘞。”
她心悦诚服朝他拜了两下。
钟离灏嘴角微翘,没再逗她,继续闭目养神。
陆云烟也没闲着,拿出《凤翎玄功》,开始打坐炼气。
对于玄天派那个试炼大会,她心里还是很忐忑的,万一连初步试炼都没过,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别的不说,就身边这位祖宗,肯定要笑话死她了!
马车摇摇晃晃,在灿烂橘黄色的阳光下,向那宽广辽阔的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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