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谁都怕陆以诚跟蒋延在同一个场合,这两个人之间的气场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拽起椅子打架的错觉。
蒋延眉眼之间低沉也许多,短短一个学期,身上再也没有从前在球场上的意气风发,他拍了拍杜宇的肩膀,“只是有些话要说,不会挑衅,不会打架。”
杜宇看向王剑锋,王剑锋点了下头,杜宇这才打了电话叫上了陆以诚。
知道是蒋延组的局,陆以诚也犹豫过,但最后还是赴约了。
大二时,他们宿舍聚会经常都会选在一个名叫小碗香的餐馆,物美价廉,很受欢迎,二楼也有窄小的包厢。陆以诚到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坐下来讨论要怎么过寒假了。包厢里顿时安静了几秒钟,王剑锋拖过旁边的椅子,招呼陆以诚,“来,陆总,坐这。”
陆以诚没看蒋延,坐在了王剑锋旁边。
整整一个学期,他们都没有像样的聚一聚了。杜宇都在感慨:“感觉上一回这样吃饭,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蒋延没作声,只是低声跟服务员说加菜的事,又特意说了一句,“搬一箱啤酒上来,谢谢。”
王剑锋递了一瓶啤酒给陆以诚,陆以诚摆手婉拒,“今天我就不喝了。明天要早起。”
明天的高铁,要去溪市。九点钟的车,七点不到就得起床。
王剑锋也没勉强。
他们好像从来没发生过矛盾一样,吃菜喝酒,陆以诚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都是在听他们说,蒋延也没怎么说话。吃得差不多时,蒋延突然叫了一声:“陆总。”
陆以诚抬眸。
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蒋延这样喊他了。
只是即便此刻再怎样平和,也改变不了他们早已陌路的事实。
也许他们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吃饭,但他们也早已不是朋友,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了。
蒋延眼眶微红,却还是笑了一下,“你之前说过,你没做对不起朋友这个身份的事。”
王剑锋跟杜宇也都放下了筷子。
蒋延说,“我信了。”
“但陆总,你得承认一件事呐,”蒋延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确实阴了我一回,我他妈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好朋友喜欢上同一个人。你阴了我一回,你也提心吊胆着吧!因为我就在一旁看着等着,等哪天也阴你一次,”他沉默了,语气艰涩,极为艰难地说,“你最好别给我这个机会!”
事到如今,细数这段时间的种种,他也不得不承认,若乔不会再回头了,她不会再喜欢他了。
而他确实也没有陆以诚那样细致,那样妥帖。
他只是感到难过,难过失去了喜欢的女孩,也失去了五六十岁时一起喝酒侃大山的朋友。
陆以诚看向蒋延,他一直以来都是极为温和的,从不跟人发生争吵,此时此刻,脸上没有笑容,他沉静地说道:“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蒋延笑了,越笑越大声,“行,你行!厉害还是陆总厉害!”
饭局结束。
四个人站在餐馆门口。
蒋延喝了些酒,整个人晕乎乎的,他想到了那个雨天,他在图书馆碰到她时的情景。她收伞的时候雨水溅到了他身上,他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样的时刻。
其实很想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应该也不想听了。
他不会再去打扰她,他只是希望,她不要觉得遇到他是最倒霉的事,因为对于他而言,遇到她是最幸运的事。
“走了。”
蒋延在风中走着,背对着他们,伸出手随意地一挥。
那样慵懒的模样,像极了陆以诚最开始认识的那个蒋延,但蒋延的背再也没有初见时那样直了,他似乎被什么压弯了背,在寒冬中显得格外的萧瑟。
第二天,陆以诚六点钟就醒了,洗漱之后,陆斯砚也起来了,假期里,陆斯砚果然不再赖床,起得比上学时还要早。
等陆以诚做好了早餐,父子俩坐在沙发上,齐刷刷地看着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
已经七点了。
从这里出发到高铁站,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不过高铁站那样大,还要检票,所以最起码也要预留二十分钟,这就代表他们最迟八点四十就得到高铁站,八点钟出发。
还有一个小时。
陆以诚松了一口气。
两人继续等待着,等待着楼上那位江小姐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