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道格拉斯曾有闭眼和垂下视线的动作,这是一种视觉阻断,表明紧张与负面情绪,甚至于是欺骗。而巴克在我提起波士顿和美国时,曾出现抿嘴动作,则表示出他内心的压力。显而易见,这两人对于这桩案子的真相有所了解和隐瞒。”
夏洛克说着看向一边的怀特·梅森探长,“你之前所想不通的,整个城堡内外的--昨日白天至凌晨的监控影像,全部都被破坏清除了。这件事就很有可能是塞西尔·巴克或是艾维·道格拉斯做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道格拉斯自己——”
夏洛克·福尔摩斯站在那摊血泊前,他嗓音沉冷,“回到昨天凌晨,当道格拉斯站在这里,看着躺倒在血泊的这个年龄身高体型、连头发都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和这人身上的转.轮手.枪,他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主意——将这个人伪装成他的尸体,制造‘约翰·道格拉斯’已死的假象,以此逃避今后冬山帮所有的复仇。
于是道格拉斯将身上的衣物全部换到了对方的身上,然后清除了这间屋子里所有可能会让此事穿帮的痕迹与线索,这对于道格拉斯这个优秀的中情局特工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而当他完成这一切后,他对着那个复仇之人开枪射击,将对方的整个头部炸得粉碎。而那张复仇之人为谋杀道格拉斯准备的“w.v.v.341”的卡片,也被道格拉斯直接丢在了他的尸体旁。”
这时,安德森实在忍不住说道,“你完全是在空想,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
安德森被夏洛克·福尔摩斯嘲讽了这么多次,还能不停的跳出来质疑,说真的,倒也不能说他单纯是看夏洛克不顺眼,也出于他作为一名法医,对于案件真相的探寻和好奇心。
这位法医说起自己本职工作内的线索,“肯特郡警署已经对遗体和现场的血液毛发,进行了dna检测,虽然因为道格拉斯父母早亡又没有子女和兄弟姐妹,所以法政法医只能在道格拉斯卧室枕头上遗留的头发,和他的牙刷中提取dna,进行比对;但dna对比明确显示是吻合的。
还有在他卧室中采集的指纹,也与死者的指纹检测相符。而且由于牙齿是人体最坚硬的结构,死者头骨虽然几乎被炸碎,但有部分牙齿形态得以留存,肯特郡警署也已经对比了道格拉斯从前在牙医诊所的牙齿x线片,同样表示吻合。你现在说这句尸体不是道格拉斯,而是另有其人,这怎么可能?”
虽然苏格兰场日常被夏洛克嘲讽,安德森更是总是首当其冲,但以本职工作来说,他并不是个糟糕差劲的法医,他看过了肯特郡警署法医的一经检测报告,没有任何错漏问题。
“你总不能说是整个肯特郡警署全被道格拉斯买通了,所以制造了这些虚假报告。如果是这样,梅森探长为什么还要找苏格兰场介入调查,而不是在当地警署直接大事化小。”安德森很是一五一十的说道。
而夏洛克却无聊透顶的白了一眼,“你倒是如数家珍,怎么不动脑子想想?这桩案子与当年cia与军情六处合谋的冬山帮卧底事件有关,甚至搞不好道格拉斯在背地里,是个cia军情六处双面特工。”
以夏洛克对那位中年发福的大英政府的了解,麦考夫执掌军情六处的同时,又日常操纵美国中情局事务,而这个最厌恶出外勤的特务头子,愿意为这个案子亲自跑这里一趟,搞不好他和道格拉斯还曾经有过什么私交。
但是1982年时,麦考夫才十六岁,还是个每天除了吃甜食,什么玩意也不在乎的球型的胖子。那起军情六处和cia联手的卧底事件,不太可能直接和他有所联系。
夏洛克皱眉,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鲁迪叔叔。
那位在他和麦考夫的成长中不断出现的、带领麦考夫走上成为“大英政府”道路的——前任军情六处首脑。
以夏洛克对英国情报部门的了解,对盟国搞双面特工这套,简直可以说是大英帝国的百年传统了。而如果道格拉斯当年是鲁迪叔叔的手下特工,以道格拉斯的能力,没准是鲁迪叔叔的得力下属、功勋特工,那麦考夫今天专程到这儿来跑一趟,倒也不是不可能。
夏洛克目光投向安·博林,只不过因为这位天方夜谭、突如其来的‘幽灵王后’,在她这个更严重的‘国家要案’面前,无情无义的资深政客麦考夫·福尔摩斯,直接摒弃了道格拉斯这位功勋特工,不打算再管他的死活。
不愧是被称为冰人【theiceman】连其行动代号都名为南极洲的政府人士,堪称大英帝国第一无情人。
夏洛克的思绪在片刻间闪过,时间还没有过去四分之一秒,他站在那摊血迹前,继续说道,“此案涉及军情六处事务,甚至多年前的那起卧底事件,与至今依旧时常在英国制造恐怖袭击的爱尔兰共和军有关。道格拉斯一定是情报部官方保护人士,你认为军情六处可能不插手这起案件吗?
甚至道格拉斯在对死者头部开枪之前,很可能就已经联络了军情六处,说明他的计划。而这些在案发数小时后才得出的所谓检测结果,mi6当然可以将它们修改成任何结果。”
安德森听了他的话,还是有些迟疑,“可这依旧只是你的猜测,总得有证据才行...如果照你说的,军情六处神通广大,不但这些检测全部是作假的,那也许被送去尸检的那具尸体,都已经被破坏了;或者搞不好就在下一秒,警署里的那具尸体和所有物证就会全部丢失不见,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这些警探还能相信什么?”
夏洛克急躁的口出恶言,“我是在教一群东非猩猩吗?照片!枪响十分钟后赶到这里的伊登布里奇警署探员拍下的那些照片!”
他将那张死者仰面倒在血泊中的照片,几乎丢到安德森的脸上,他语气暴躁而快速的简直像是一连串枪击,“这具尸体的脊柱和小臂骨骼、双手指骨完全没有出现任何变形!这可能是一个常年使用长弓的人吗!”
经常使用和练习长弓,这种传统弓会让人出现不同程度的脊柱侧弯变形,和小臂与指骨骨骼异常。
虽然性情极端暴躁,但夏洛克对破案的极端痴迷和他严重的自恋人格,让他耐着脾气继续说出他的演绎推理,“这起案子是发生在凌晨,道格拉斯被袭击后联络了军情六处,可这群比苏格兰场强不了多少的蠢货,显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现场处理,以至于第一批赶到这里的伊登布里奇警员拍下了这些照片。
而mi6当初显然是试图以最隐秘的手段,解决这起案子——比如他们只需要哪个特工用些科技手段,远程修改这些物证的检测过程与结果。甚至都不需要派人来到肯特郡,就能将整个地方警署蒙骗过去,让整件事不会对除军情六处之外的任何人泄露,以此降低‘道格拉斯仍存活’这一消息走漏的风险,最大限度确保道格拉斯的安全。”
夏洛克那种极端自信的嗓音,与他站在人群中的超群绝伦,令安·博林不禁看向他,他身上那种熊熊燃烧的智慧,和那种足以压倒一切的权威感,让人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而世界第一的咨询侦探,继续说着他的演绎推理,“但也正是因此,由于肯特郡侦探长怀特·梅森对案件真相的一无所知,他找到了雷斯垂德和苏格兰场介入案子,而雷斯垂德又向我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