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声问:“你在怕什么?”

秋吟答得飞快:“我能怕什么。”

“那为什么躲着我?”南恨玉实在没明白徒弟闹什么幺蛾子,终于想起以白雀身停在秋吟肩上听到的那些事,沉默片刻,还是用公主的身份问,“你若也无意,为何不推了婚约?”

秋吟微顿,这姐姐想起平阳公主的剧本了?她怕自己拉跨的演技出差错,于是尽量以自身情况瞎编:“殿下说笑,陛下谕旨赐婚,能娶到平阳殿下,是顺的福分,不敢推辞。”

“就是想推辞的意思。”假公主慢慢躺进喜床里侧,不再看她,“有心上人?”

好家伙都是冒牌货,姐姐查户口呢。秋吟敢怒也敢言:“殿下不愿嫁顺,也是因为有心上人?”

“平阳公主”没有回答,红烛摇晃,像睡着了一样。

秋吟自觉扳回一城,又为韩顺默哀,假公主这是接不上词还好,若是得真公主授意,这婚还真是不结也罢。

韩顺醒过来后,秋吟提出她假扮驸马,守株待兔斩魔修,本以为准驸马爷怎么也要思量一番,没成想韩顺一口便答应下来,她还想过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她替韩顺乔装,让他最近避风头,不要添乱,以大才子的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她甚至觉得,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比她两个队友靠谱一些。

然后耳边传来公主殿下慢很多拍的反问:“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秋吟反应半天:“……殿下您是在说梦话吗?”

“……”南恨玉忍了忍,善用公主的身份,“是本宫在问你话。”

好家伙已经从“我”变成“本宫”了。对手入戏,秋吟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散不少:“殿下非要穷追不舍的话,便当我有吧。”

这话算是把天聊死,正常都不会有后续,两人尴尬地各守一边,平安度过一晚。但没想到假公主姑娘给了秋吟又一个惊喜,矜持又漠不关心地问:“谁?”

秋吟:“……”

真矜持您就睡觉,哪有一边用漠不关心的语气,一边八卦的啊!

这姐姐不会是假扮公主紧张过头,在没话找话吧,她也是假扮,她也紧张,献祭她一人换心安,姑娘太不厚道了。

但都是假扮,扮的身份却有高低之分。假公主这意思,今天驸马没有心上人都要有了,秋吟只好随便找个人先应付过去,脑海中白衣一过,心道三声“师尊饶命”,深沉道:“她……和殿下有些像。”

“平阳公主”闭上眼,也不知听没听,秋吟话一开口却收不回,她搭着红被,蹭上喜床边缘,学着公主殿下入禅似的躺平,说:“冷冰冰的,看起来不近人情,同门……平时一起进出丞相府门的友人,都怵她,虽然受人敬仰,但大伙见她都绕道走,生怕扰了她清净。”

“我第一次见她,她像融进雪里似的,随时会被雪卷走,并不好认。但很奇怪的是,她一看我,我便看清了,致使如今,我总是对类似的眼神很敏感,总觉得谁都像她。”

“但她其实脾气挺好的,能忍得了我,那得是一等一的好。唔,摊上我,不求别的,只求她顺心如意,不要折寿吧。”秋吟本是被逼无奈,说着说着,反而顺下来了,她半天没得到回音,偷偷侧头看了公主一眼,“睡着了?”

还是不搭理她。

行吧。秋吟轻轻吹口气,红烛一灭,喜帘缓缓滑落,月光悄悄钻进屋内,温柔地抚平眉眼,两人将不大的床分出天涯和海角,各执一边,听着彼此若隐若现的呼吸,从没觉得一个人的存在如此强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