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低缓深沉,有担忧,也有后怕。
虽然他很快就会回来。
三年的分别,不长,也不短,别人还可以期待重逢,但江述却在思念等待一个可能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人。
没有希望,没人倾诉,这样的日子,他不想再过。
余笙安静趴在他怀里,他身上永远有好闻的味道,不是沐浴露,也不是洗衣液,是属于江述的,独有的味道。
“嗯。”她指尖轻轻刮蹭他的衣服,“快点走吧,别让人等。”
江述没动,几秒后松开她,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走了。”
江述最后一个上船,没有多久船就开了。
他钻进下层的船舱里,没一会便从侧边的小门出来,走到船尾,站在侧边的栏杆处朝岸边看。
两人目光碰上,同时笑起来。
他好像说了句什么,但余笙听不清楚。
许久后,船已经开出很远,余笙看着他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有些模糊不清,几乎快要跟船一起隐没在浩瀚的海面上。
江述忽然打来电话。
余笙接起来:“江述?”
“还不走?”
余笙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看得到我?”
他低笑一声,“嗯。”
余笙不信,“可我都看不到你了。”
他一本正经,“大概我眼神比你好使。”
“那你看得到我的表情吗?”
其实看不到,但江述说,“在笑。”
余笙有些惊讶,“你真能看清?”
那边又笑了一声。
也许听到电话里的风声,江述不再逗她,低声说:“快回去,风大。”
余笙小声答应了。
回到旧时约,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余笙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
从前没有他的日子过惯了,就因为他在这里停留了几天,现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面房间的门没关,她走过去,看到整洁的床铺和干净的地面。江述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他不糙,不乱,房间永远整洁,衬衣和袜子永远干净。
两人一起淋过的几场雨,大概是余笙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
桌上还有他昨晚写的便签,余笙拿起看了眼,是他列出的捐赠物资的明细和数量,估算出需要多大容量的船舱。
江述的字遒劲有力,下笔利落,这样随意写的字也很好看。
余笙仔细看了一会,将那张纸折起,放进兜里。
桌下的灰色地毯上好像有东西,余笙压低身子,伸手进去探了探,摸到一个钱夹。
黑色钱夹款式简单,看样子已经使用很多年,边缘有些旧,是江述的。
余笙静静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钱夹,一些往事不可控地涌入脑海。
她捏着钱夹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只拍了一张照片给他发过去:你忘了这个。
没有多久,江述回复:先放你那吧。
余笙将钱夹规矩放在自己房间的台灯旁。
这晚余笙依旧陪沈净晗睡。
沈净晗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不发烧了,只是嗓子还有些疼,今天她没去打针,在床上躺了一天。
余笙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看到手机旁有一板吃光了的消炎药,“还有吗?”
沈净晗说:“在抽屉里。”
余笙拉开抽屉,把药盒里剩下的一板药拿出来,取出三粒,“这些吃完应该差不多好了。”
沈净晗吃了药,重新躺在床上。
余笙安顿好几只小猫咪,去浴室洗手,出来后把大灯关了,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回到床边,躺在床的另一侧。
岛上已经一个星期不见月亮了,夜晚漆黑,但依旧比屋里亮一些。
房间很安静。
许久后,沈净晗轻声开口:“笙笙,睡了吗。”
余笙睁开眼睛,“没。”
沈净晗盯着乌白的天花板,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余笙转过头,“怎么了?”
隔了会,沈净晗说:“我最近总是想起他。”
余笙没有说话。
沈净晗侧身,面向墙壁,“我总是觉得,他好像就在我身边。”她身体微微蜷缩,将头埋进被子里,“大概是这几天看到你和江述,我……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