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被送往医院急救。
医生说,幸好家里的呼吸机提前供氧,为抢救争取了时间,不然这次余笙将非常危险。
余家的人都来了,蒋烟在病房外陪江述。
江述蹲在墙边,手臂搭在膝盖上,将头埋进去,始终沉默。
从余笙出手术室,医生说已经顺利脱离危险后,他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与后怕中,无法自控。
蒋烟陪他一起蹲在地上,“你不要担心,医生说笙笙很快就会醒。”
余烬从病房里出来,看到江述那个样子,眼神示意蒋烟,两人一同把人搀扶起来,弄到旁边的椅子上,余烬掌心摁着他肩膀,“你振作一点,笙笙看到会担心。”
他看了眼病房的方向,“进去陪她吧,医生说里面不能留太多人,我跟我爸说了,你留在这。”
正说着,余清山和范哲柯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江述,二人停下脚步。
江述缓缓抬起头,目光与余清山相碰。
他偏头将眼睛在手臂上用力蹭了一下,撑起身子站起来,走到余清山面前。
余清山打量这个双眼猩红,疲惫不堪,却依旧坚持守着女儿的年轻男人,“你是江述。”
江述:“是,伯父。”
余清山虽不放心,但依旧选择听余烬的话。余笙需要休息,需要安静,年轻人在这里,照顾余笙总比他方便些,况且如今他的身体也不算太好,留在这里反而碍事。
邱岚的离世,于他而言同样是不小的打击。
他欠邱岚太多,这辈子的债,只好来生再还。
他从恍惚中回神,望向江述:“余笙就拜托你,替我照顾好她。”
江述微微垂首,语气郑重:“伯父放心。”
所有人都离开后,江述推开门,看到病床上的余笙。
她闭着眼睛,皮肤苍白,依旧美丽,沉静,像每个普通的清晨一样躺在床上,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往他怀里钻。
江述不是第一次送她进医院,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发病,但这次心境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余笙曾说,她的“永远”可能不会很远。
江述一直觉得,只要他足够小心,呵护照顾她,就会无限延长她的“永远”。
可不管怎样小心翼翼,都抵不过那些突如其来的打击与伤害,轻易将他的幻想打破。
江述在她床边守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余笙才醒。
看到她睁开眼睛,江述立刻凑过去,掌心轻抚她的脸,声音很轻,“笙笙。”
余笙静静望着他,不言不语。
江述不想她这样憋着,“笙笙,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告诉我。”
余笙看了他很久,突然流下眼泪,嗓子已然哑了,“江述,我妈妈——”
“我知道。”江述抱住她的身体,让她的脑袋贴着自己胸口,“我知道了。”
余笙悲伤的情绪无法控制,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江述抱紧她,不停吻她眼角涌出的泪水,吻她潮湿的额发,“不怕,不要怕,有我在。”
余笙哭了很久,后来迷迷糊糊又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快中午,她眼睛是肿的,江述正用热毛巾替她擦脸。
床边柜子上的保温盒里盛着热粥,是余烬和蒋烟送过来的。
余笙动了动干涸的唇瓣,江述压低身子看她,“喝水吗?”
她望着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我想回瑞士。”
江述早就猜到,并不意外,他嗓音轻柔:“不行,你现在需要休息。”
她眼睛酸涩,“可是我妈妈还在那里。”
“我去。”江述说,“我替你接阿姨回来,好不好。”
她固执说:“我想自己去。”
“笙笙。”江述温声叫她的名字,“你现在很虚弱,需要时间恢复,你相信我,把这件事交给我,好吗?”
余笙静静凝视他,双眼蕴含着晶莹的泪,一滴滴落下,顺着眼角流入耳后,落在雪白的枕头上,也落入江述心里。
他特别心疼,起身坐在床边,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拍她的背。
片刻后,他把晾好的温水递到她唇边,“来,喝点水,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