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一直盯着西妗看,就看到她突然地萎靡不振了,人颓在几案上,又突然一个支棱,狠狠的捶了案面两下,像是在无能狂怒。

他眼尾勾起,神态带了丝轻慢。但旋即,在西妗睁眼抬头的那一瞬间,他恢复成纯良老实的模样。

“阿兄,你可还好?”

“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样子吗?”西妗阴□□。

沈池端详着她,然后谨慎地问:“谁得罪你了?”

“没有的事,我好得很。”西妗一脸麻木,“你给我本论语看看,我现在不看书就难受。”

也就这么眨眼的工夫,她悟了。

她如果放弃走向外堂,这辈子只能通过跟陈十二娘争风吃醋、跟老男人吹枕头风来跟沈池作对了。

她必须走向外堂,走到更广阔的地方去。

她现在先学着,等科举开始,有机会走个后门,说不定能叫她浑水摸鱼成功呢。现在就放弃,那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只能在系统的傀儡和被疼痛惩罚之间来回跳跃。

她不怕疼,只怕自己活得畏手畏脚还疼。

作为一个炮灰,一个不停搞事、自取灭亡的炮灰,她科举走个后门才对劲,她可是个坏的!

西妗自信起来了,从沈池手里接过来厚厚的一本《论语》。

值得一提的是,她这个角色的设定是当官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是从小识字练字的,西妗不至于是文盲。

西妗翻开书页——

自信凝固了。

不是文盲,与看得懂典籍,还是相差很远的啊。

“阿兄?”

“小郎——”

何小娘在外头喊她了,这跟救了西妗的命一样,她长长地应了一声“唉”,骨碌碌下了马车。

原来,又到了晚间起锅烧饭的时候。

粮食不在一起,两家就没在一块吃。

看着沈池在那里咬干粮,吃着软大饼蘸酱的何二舅嘿嘿笑了。

“还是咱们有口福。”这小日子过的。

“都是我的手艺,我在酒楼里学出来的。”何大舅美得很。

“……大哥,你就是个打杂的,你懂啥啊?”何二舅歪了歪嘴,“你莫非真起了心思,想去江宁县开个饭馆?”

话虽如此,两个人的小眼神却不停地往何小娘身上瞟。

他们看何小娘,西妗看他们。这场景明显了,两个便宜舅舅演双簧呢,暗示何小娘要钱开馆子。

“饭馆没有,饭桶眼前倒是有两个。真的是黑了心肝,当舅舅的要抢亲外甥的安家费,缺了大德啦!”何小娘柳眉倒竖,张嘴就骂,“我要是你们,我现在就拿头往马嘴里塞,咋好意思开那样的口呢?”

“不、不是,阿姊,我……”

“别说了。”何小娘拍了拍手上的饼屑,腾地站起来,“小郎,你跟我上车去。”

等上了马车,何小娘就换了一副形容。人朝榻上一躺,西子捧心,声音都弱了下去:“哎哟,我身上难受啦,要人伺候。”

“娘你可别吓我!”西妗赶紧摸她手腕。

何小娘挥开她的手,又一骨碌坐了起来,精神抖擞:“我方才装的好吧。”

西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