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你让人和他们老板娘传个消息,让她给他们东家带句话,”薛景闲低声道,“我可能会稍晚点到。”

那人也只是约他在画舫楼一聚,却没有说具体时辰,不过见不得人的会面,如非特别说明时间,双方基本都是默认在半夜的,他早到只是因为今晚暂时无事,闲着也是闲着。

陶宪应声。

薛景闲指了指外头:“我先过去了。”

江熙沉时不时瞥一眼身侧的薛景闲。

他们这会儿已经上了停在渡口的第一艘花船,在它后面还有六七条花船,这么多条船用红绸连在一起,浩浩汤汤,船是红的,绸缎也是红的,原本宽敞的鸳鸯湖都狭窄地像塞满了红绸的水道。

薛景闲攀在栏杆上,看着最后一条足有正常船只两倍高的船,心道那人的本事,都能造战船了。

那人并未亲口承认他是画舫楼的东家。

可他承认了他是白衣公子,他可不仅是自己随手救下的白衣公子,也是和自己抢了花魁的白衣公子。

当时那人自来熟地搬小板凳、老板娘对那人别样的照顾、花魁弃那人选自己时老板娘的种种异样表现,答案不言而喻。

自家的花魁,抛出去了,头脑发昏要倒贴没钱又妻门悍严的男人,他家东家做了个黑局,把人又买了回来,是他的作风。

他就说他当时怎么火气那么大,毫不客气地嘲讽他,原来是嫌他没钱,又是岷州来的土鳖,配不上他家花魁。

这人可不就重利轻情嫌贫爱富么,之前哪个小心思不是在衡量他的价值,衡量一回也就算了,回回都衡量,跟个吝啬鬼拿着个秤,早中晚秤一秤他有多重似的,喂鸡的都没他勤快。

唯利是图的大商人。

薛景闲磨牙。

他还得防止他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把自己踹了。

他们站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两岸树上挂着的红灯笼照出底下攒动的人头。

人满为患,万人空巷。

画舫楼显然知晓他们有些人不方便抛头露面,在上船前就给他们每人发了遮全脸的面具。

规则里,为了公平,参赛的公子必须戴上一模一样的面具,名次出来后方可选择摘下,防止有人出身富贵,评委下意识偏颇。

观者如果有避嫌需求,也可戴上。

薛景闲戴上面具,低声道:“你要找什么样的。”

江熙沉也戴上手中面具,道:“我只知道我不要什么样的。”

“不要痴情的。”

薛景闲以为自己听错了,哪个闺阁男子不求个痴心人?他道:“为什么?”

江熙沉皱了下眉道:“累得慌,尤其不要整天情啊爱啊死去活来的,除了这芝麻大点事没自己正事的。”

薛景闲心道他还挺有主意,一点儿都不头脑发昏:“那就是要成熟内敛些的,有自己兴趣事业,相敬如宾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江熙沉也说不出来,唔了一声:“差不多吧。”

薛景闲纳闷道:“那你最初怎么会选中我?”

江熙沉:“……”他也很想知道。

薛景闲道:“比你大比你小?”

“无所谓,但是不要儿子不要爹。”

“……不要儿子我可以理解,累得慌,不要爹呢?不喜欢管人,也不喜欢被管?”

江熙沉“嗯”了一声,和薛景闲沟通竟意外的简单通畅。

“那你这要求还真不是一般难找,尤其你长这样,你不管人容易,人不管你难啊,”薛景闲脑海里莫名就冒出了个巡视他家指指点点的人,一哂,“没别的意思,我未来媳妇儿要这么跟我说,我大概能给他拴床上。”

“……”

薛景闲到底还记得是在帮江熙沉,言简意赅地总结:“那就是要自己管好自己,互不干扰的。”

江熙沉本来就完全不上心,赶鸭子上架罢了,语气敷衍:“……差不多。”

“什么哄你、宠着你、油嘴滑舌都不要对吧?

“嗯。”江熙沉一想到那样就烦不胜烦,很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