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沉终于抬眸,似笑非笑:“如果你想到什么不切实际的得到安慰,那大约是失望了,实话是,我也不知道。”
赵云忱心里划过一丝意料之中的了,这样的答案毫不奇怪。
江熙沉口吻有些淡:“我这些年遇见过很多人,绝大多数人一开始心思都是好的,来慢慢变得世故圆滑,再慢慢变得恶不作,人随事易,世道艰辛,没办的。”
赵云忱默。
的确,这世道,光有好心思是没用的,还会因为散发出来的好被坏人知道,利用压榨,上去像坏人的好人和坏人打成一片,有可能在保全自己之余,为他人做点好事。
藏得越深,站得越直。
师父是这样,他也是,江熙沉、萧景闲又何尝不是?
“那你其实也是防着他?”赵云忱心下有丝奈,这是正常的,恩爱之下是宣之于口的疮痍,哪有绝对的好,各自在龙潭虎穴,不为己,难道还为人吗?
江熙沉摇头:“人往高处走,我绝不为己拖着他,非但如此,我还要帮他,只因为他现在对我好。我也懒得疑神疑鬼,他若真到了那位置变了,回头瞧不上我,我也肯定踹了他,江熙沉不为任何不喜欢我的人停留。”
赵云忱冷不丁满眼愕,眼里有了一丝动容。
“再说了,你说错了,”他眼眸熠熠,似笑非笑,“我不是美人,我是商人。”
赵云忱沉默良久,终是心道自己糊涂,江熙沉是商人,做买卖的,可以亏一会儿,不会亏一世,算亏,也得亏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
亏过了,承受,他会及时止损,萧景闲若是对他不好不值得,他自会找“赚”的。
不是他在三皇府上可怜巴巴地等萧景闲来,是萧景闲来和萧景闲好,萧景闲不来,他和人好。
萧景闲爱来不来。
自己这问题蠢庸俗了。
眼前人早褪下了繁琐的头饰和纹金绣银沉重的喜服,素净平易得很,
赵云忱衷道:“你是美人啊,令人朝思暮想的大美人。”
江熙沉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眸,漠道:“赵兄只爱江山不爱美人,装了。”
赵云忱哈哈大笑。
“你既说我是心怀天下的君,他一旦变了,变得和他父皇一样,他是我的敌人。”
赵云忱闲云野鹤般甩开折扇,望向江熙沉,悠悠道:“所以我还不如在萧承尧府上守着你,不掺合他们三相残了,反正……”
他倾身道:“君还是小人,跟着商人,总不会下错注对吧?”
江熙沉望向他,认真道:“多谢。”他何尝不知赵云忱留下来自己的日会好过些。
赵云忱道:“我先排队,他哪天把你踹了,或者你哪天把他踹了……”他啧了一声。
江熙沉扳起了指头:“那我还有皇帝、萧承允、萧承尧……”他含笑抬眸他,“给你排上了。”
“……”赵云忱拍案狂笑,“他要知道你天天背着他这德行,能睡得着吗?”
赵云忱在笑,江熙沉淡瞅着他,瞅得赵云忱都不敢笑了,正色道:“……萧承尧待会儿肯定会过来,你有什么打算?”
江熙沉淡定地喝了口茶:“放心。”
赵云忱走没多久,萧承尧推门来了。
身的门关上了,屋里有些昏暗幽闭。
萧承尧坐在轮椅上,神色阴冷:“钱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
江熙沉望着他身的几手里拿着刑具的壮汉,神色间一贯的温柔内敛慢慢消失了,饶是知晓萧承尧不会放过他,也想不到他如此不把人当人,他面上一派淡,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声音清冷:“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