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理砂子伏身在散了热气的木制回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伸手去够庭院里的流水。水流吻过她的指尖，带来一种沁人的凉意。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理砂子下意识的回身，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你来了。”

夏油杰今天难得没有穿袈裟，而是一件日常的短袖，他刚刚洗浴过，半湿的长发在衣服上洇染出水渍，沿着美好的肌肉线条勾勒出形状。

理砂子差点就要不争气的吞咽口水了，主要是这一幕迷惑性太强，仿若回到了01世界。

夏油杰当然没注意到理砂子的失态，他坐在离理砂子半臂远的位置，两个人都沉默着，在等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吹来的晚风。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夏油杰突然说道，“和悟因为饮料不够冰凉或是游戏没有存档之类的小事打起来，硝子非但不阻止还在一旁拱火，直到我放出咒灵触发警报，最后我们三个人都被夜蛾罚了。”

“就是这样，坐在某个阶梯上……”夏油杰没有再说下去。

晚风终于来了。

“……睡吧。”夏油杰说道，然后便自顾自的铺床睡了下去。

理砂子什么也没有说，她慢慢的起身，熄灭了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蛮长一段时间，理砂子陪夏油杰坐着，听他偶有兴致的讲一些在高专的事，大多都是他突然开始，而后又突兀的结束，没头没尾的，像是他在高专三年的青春。

理砂子只静静的听着，从不回应什么，也从不询问什么，她不知道悟和硝子是谁，可那也没有关系，夏油杰不需要她知道什么，也不需要她安慰。

他只是…只是想要有一个能让他安静的说一会儿话的地方。

夏油杰睡下了，今天的月光很好，月华如带，铺陈而下。理砂子舍不得这样的美丽，独自坐在廊下看着，晚秋的风吹得有些萧瑟，她忍不住扣紧了衣衫。

‘原来在我没有干预的时空里，他们发生了那么多事啊。’理砂子有些感慨，她的学生时代，并未和谁有过这样的亲密。

她有一点羡慕，三人组的打打闹闹。

在偏远的乡下拔除咒灵，三人窝在简陋的车站，互相推攘着遮蔽风雨，等待两个小时一趟的公交。

夏油杰会和硝子一起捉弄缺乏常识的深闺少爷五条悟，也和他分享泡面还有垃圾食品。

会在冬天里一起窝进被炉，两双大长腿互相打架，最后都被硝子踢出去。

会分食同一个肉包，抢夺最后一只砂糖橘，也会把最适温的那瓶波子汽水留给硝子。

在硝子还能离开高专的一年级，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

在迪士尼，所有人都在看花车巡游和烟火时，被五条悟扯去玩过山车。

在清水寺，闹腾的夏油杰和五条悟被和尚捉住，还是硝子去道歉才把两人保释出来。

在渡月桥，艳丽的红枫铺天盖地，硝子却没心情欣赏，只想着回去旅馆换掉因为两个傻逼打起来掉进河里，而被溅湿的衣服。

他们一起有过那样多的回忆，但最后，也只是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