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心里记挂着这件事,醒得也早。
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有大风,出门前迟意检查家里的门窗有没有关好,手机和车钥匙放在玄关处,蓝牙里接着宋言的电话。
“是二监侧面那个门,不是你探视经常走的大门,不要走错了。”
“还有啊,我都打过招呼了,就在门口,你记得带叔叔跨火盆,霉运灾难都给他断了,这个千万不能忘,都是有讲究的……”
今天,迟意父亲迟钟刑满释放。
四年多以前,重大渗水事故中因器材人员保养设备不当,导致四名人员当场死亡。迟钟作为直接负责人,被判处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并处以高额罚金。
迟钟认为自己难辞其咎,没有接受宋家律所的辩护,还交待了迟意无论如何都要支持那几家的孩子完成所有学业。
那时迟意刚成年,迟家积蓄所剩无多,当做完这些事情时,她的名下也只余下了一处房产。
她没想到的是,有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其中一个家庭此后变本加厉地来找她要钱,又不知道哪听来的消息找上了也参与了那项工程的闻庭的麻烦。
宋言不常正经,对迟叔叔却是很敬佩的,此时忍不住对迟意叮嘱。
沉重的回忆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迟意长舒一口气,关上了家门,回她了一句,“知道了。”
大部分受了迟钟性格的影响,迟意不是个悲观的人,凡事都向前看,对于这件事的负面压抑情绪也不剩了多少,所以此刻和宋言讲话,语气是轻松的。
宋言又一次问她:“真不用我陪你去?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自私了啊,想叔叔的又不止你一个人。”
“你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迟意走到地下车库,车是前两天刚提的,黑色的牧马人。迟钟因为工作性质喜欢开吉普,她小时候也就坐习惯了,现在依旧钟情于这一款。
她身型本就高挑,匀称的身材、上下车利落的动作和这样大体积的车相得益彰,甚至还被衬出一点野性,总能不自知地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
“他可能会想去看看我妈。”迟意补充道。
迟意的父母伉俪情深。他们婚后两年,迟母难产死亡,迟钟条件优越,结过婚仍然有很多倾慕者,从来没有过续弦的念头,一心一意抚养迟意长大。
宋言了然,不再唠叨什么,挂断电话之前让她开车稳妥点,迟叔叔最近心脏不太好,要多注意些。
迟意先去小时候常光顾的茶楼买了早点,再驱车去往北杭市第二监狱。
上午九点,迟意接到了迟钟。
一个月一次的探视机会,迟意每年都会见到他六七次的面。
记忆中,迟钟眉眼朗朗,常怀日月,做起自己擅长的事情意气风发,对迟意对生活都始终怀有热爱与真挚。
与上次见面已经隔了三个多月,当迟钟站在迟意面前,迟意才真觉得他身上有点时间的痕迹了。
夏风蝉鸣飘忽,她愣怔了一下,才迈着如常的步子走到迟钟面前。
做父亲的没有漏掉自己女儿的小小情绪,加之从闻染清口中得知的自己缺席的生活,迟钟脸上满是疼惜与自责,有些说不出话。
“爸..”迟意较之以往的咋咋呼呼多了点稳重,她顿了一下,声线清冽成熟,“我来接你回家。”
这孩子,长大了不少。迟钟习惯性地想摸摸她头顶再像小时候那样抱抱她,顾及孩子大了,父女有别,终究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尽是温煦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