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肉球习惯了疼痛，他对我挖出他的眼珠没有任何的表示，眨眼的功夫，他又长出了一只的新的眼珠。

旧的眼珠留在我的手中。

肉球以为我在跟他玩闹，他摸了摸我手中的眼珠，愉悦地叫着我的名字，“介人……”

他知道这个名字是指我，所以总是这样黏糊糊学尾花喊我的名字，缱绻地看着我，仿佛我对他多么重要。

我眼神微暗，随手把眼珠扔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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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肉球很晚，直到确定他真的获得满足，不会再去找尾花。

我历经了几场打斗，精神疲惫，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昏睡了过去。

暮色四合，明月高悬，我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肉球不见了踪影。

他怎么会舍得离开我？

我对此感到奇怪，为了尾花的安全，我扩散精神力，寻找肉球的踪迹。

往常不在意，但是仔细观察，我就发现我和肉球所过之处都会留下奇怪的印记，那股印记散发诡异、不详的气息。

或许就是凭借着这些印记，肉球才能找到我。

杀死肉球后，希望我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

我这样想着，顺着印记寻找到肉球。

他趴在狭小的巷子里，月光笼罩着他半个身影，他像是小孩子一样屈膝坐在地面，手里摆弄着什么。

我飘过去一看，他用着尾花的模样，怀着天真的恶意，坐在地上玩弄奇怪的肉山。

我用词或许有些奇怪，不过确实是肉山。

血肉在他手中宛如可以随便搓扁揉圆的橡皮泥，他用血肉搭建了一个城堡，笑嘻嘻地坐在旁边观赏□□，肉山的上面一双眼睛与我对视，缓缓流下清泪。

肉球看见我来了，得意地朝我炫耀。

“介人，漂亮的……的城堡！”他说话流利很多。

肉球学习的能力一向很强，不过短短几周，他已经从什么都不懂的怪物进化成人类的模样，还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我沉默不语，看向人肉建筑而成的城堡，仔细看去，我辨认出肉山是由人类搭建而成的，并且那些人类还拥有意识。

城堡最上方，一双黑色的眼睛眼中满是痛苦。

而且还不是由一个人类组成。

我拥有着人类的记忆，看到这一幕，理智无法接受，只是我的感情却没有泛起太大的波动。

似乎对于怪物来说，这是稀松常见的景象。

我一时停在原地，理智与情感相悖，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人类的泪水在月光泛着银色的光芒，肉球注意到，不满地上前擦拭，可是被玩弄成这幅模样的人类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肉球擦完一次，泪水便再次流出。

擦了两次，肉球也注意到这样不行，他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扣掉了人类的眼睛，见那双痛苦的眼睛紧闭，流出血水，他才满意至极。

“这样的话……就不会……有有奇怪的液体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丑恶！

他笑得开心极了。

我冷冷看着他，对他的行为完全无法忍受。

人类曾经说过，无数的记忆组成了一个人的存在，即使我没有了人类的感情，成了一个怪物，可是我却拥有着十几年的人类记忆。

我被赋予保护尾花的任务长大，我从小学会的事情是守护，而不是伤害。

所以即使我成为怪物后，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

和我不同，肉球是彻头彻尾的怪物，毫无同情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怪物。

我挡在他面前，阻止了他去戳瞎另外几个人的眼睛，说道：“让他恢复原样吧？”

“诶，为什么？”肉球歪着脑袋奇怪地问。

昨天说话还磕磕巴巴的人，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可以正常的对话了。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幻化出来的黑雾一样的手触碰他的脸颊。

几乎顷刻间，肉球的呼吸一下子变了，他双眼迷蒙，宛如嗅到猫薄荷的猫儿，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掌，迷醉地埋入其中。

“介人！介人！介人！介人！介人！介人！介人！”他兴奋地喊着，介人这个名字在他心中似乎已经成了喜欢的代名词。

我无法打败肉球，没有办法命令他，可是肉球知道我的弱点，我也知道他的弱点。

他对我十分渴求，异常的渴求。

肉球拼命地用脸颊蹭我的手心，逐渐得他不满足起来，他抓着我的手腕，顺着肌肤探上来，拽住我的肩膀，瘫软在我的胸口。

我没有拒绝他，只是再次道：“让他们恢复原状。”

陷入幸福中的肉球无法拒绝我的要求，也无法回应我，他眼尾绯红，沉迷在我的技能中。

我直接拽着他的双手，一步步抚上那座肉山。

“让他们恢复原样。”

肉球在我怀中愉悦地颤抖着，被幸福与满足冲击得七零八落，他瞳孔涣散，似乎完全失去意识了，被我强迫着，他才稍稍分出一点注意，解除了自己的能力。

可是被捏成乱七八糟形状的人类即使恢复原样，内脏受损，也无法存活下去。

软塌塌的人类一个个躺倒地面，静静地感受死亡来临的痛苦，他们无法说话，唯有含着泪水，恳切地看着我。

我知道，那是求死的眼神。

太痛苦了，想要我杀死他们的眼神。

这一切全都是肉球的错。

多么荒谬，死死抓着我，不肯放开，像是要溺毙在极致的欢愉中的肉球，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能得偿所愿，而被他伤害的人只能凄惨地死去。

我忽然又明白了肉球的狡猾之处，他为什么要用尾花的脸庞，恐怕除了想要愚蠢地欺骗我之外，也想让我讨厌这张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