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内人声嘈杂,耳边是敲击键盘的声响和时不时传来的几句谩骂声。不远处挂着的大屏幕上正重播着荣耀第九赛季的总决赛。
“上机。”带着口罩的女孩走进网吧,对着前台头也不抬地说道。“身份证麻烦拿一下。”前台小哥手脚很利落地接了过来。“小姐姐,你玩荣耀啊?”
“嗯。”她顺着小哥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可以要一张账号卡吗?”
“剑客的吧。”正在翻找账号卡的小哥抬起头。“哟,不光名字一样,你也是白芍粉丝啊?”
“嗯。”女孩接过账号卡,“谢谢。”
白芍坐在位子上戴好耳机,插入账号卡。面前的屏幕上是一个穿着低级装备,等级停留在十五的一个女剑客。
她的手轻轻放在键盘上,却迟迟未能落下去。愣了许久,双手还是缓慢地敲动,只是剑客打怪的动作显得尤为滑稽。
“此时场上只剩下血量20%的剑客花辞树和15%血量的狂剑士。”
“花辞树好像有些犹豫,狂剑士血量在缓慢恢复,成败在此一举,到底是4:6还是9:1,就看此刻了。”
“狂剑率先发动攻击!他使用了崩山击!等等,现在……”
“是剑影步!花辞树使出了八个影子!”
“狂剑士血量清零!是剑定天下!一剑寒光落惊鸿!”
只是屏幕上夺冠的景象未能看清,绚烂灯光下女孩的笑容也一并模糊了。刺眼的光很快消失不见,白芍觉得自己眼前的小刺客都带上了点花辞树的影子。
比赛一下子跳过,插播进一条几月前的荣耀新闻。
“三连冠获得者职业选手白芍因手伤宣布退役……”
白芍的动作越来越慢,手指最终停了下来。她摘下耳机,拔出账号卡走向前台。
“你说好好的怎么就退役了呢,不说别的第一,就论剑客,大概没人能比得过她了。”一旁上机的说着。
“听说账号卡还在她手上,俱乐部还算有点良心。”前台小哥应答道。
“结账。”白芍用手指扣了几下桌面。“好,慢走啊。”
这姑娘怎么不光名字一样,声音也挺像?不过职业选手刚退役没多久怎么会跑来网吧玩荣耀呢?那小哥没想太多,转过头继续聊着。
路边的灯坏了,只有对面几栋大楼还亮着,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水珠顺着枝干和树叶滴落在她发顶上。
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把话语冲散了。
“真是太可惜了……”
白芍脚步顿了顿,摸了下口袋,没摸到糖。只摸到花辞树的账号卡。
她想起那天满屋子消毒水的味道。
母亲好像在和医生说着什么,她只迷迷糊糊听见那么两句话。半睁眼看见白色的天花板,白的像训练室的墙壁,她悄悄又转了个身对着窗,天好远,比马路对面俱乐部的大门还要远些。医生的话模模糊糊在耳边响起,又像是利刃那边映照得清晰。
“她的手伤的不重,休整几个月还是能好起来的。”
“是个电竞职业选手?那她以后不能再打游戏了,高手速会让她的右手完全报废掉。”
好像有泪一下子滑落下来,顺着鼻梁坠进眼眶,打湿了枕头。
网吧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挺可惜的,她想着。
口袋里空空的,没有三连冠的奖杯,也没有下个赛季的分析资料,更没有她已经习惯每天放在兜里,然后在训练时分给大家的糖。
这已经不是队服了。
但它好像又是满满当当的,里面装载着她长达五年的青春和梦。
白芍叹了口气。
她背着光走向了寂静的黑暗里。
白芍躺在床上。凳子上挂着那件半新的队服,因为车祸磨破了点,被她拿去缝纫店补好了。
她记得床头柜的小盒子里放着三枚冠军戒指,再往下一格是队里小姑娘喜欢吃的雪花酥。
她用左手举起账号卡,在天花板明晃晃的灯光下看不清金色纹路,连带着花辞树三个字也不太清楚了。
白芍将手放了下来。
睡吧,明天醒来又是有花在开的一天。
白芍用右手揉了揉眼睛。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醒了!队长,白芍姐醒了!”
嗯?她家里怎么会有别人?
灌入鼻尖的还是那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队长?她不是已经退役了吗。
睁开眼面前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容俊朗,一头棕发,穿着绿色的外套,看上去像是队服。
旁边还有好几个看上去十几岁出头的孩子。
“你是?”嗓子哑的像是掺了沙进去,一种疼痛感席卷而来。
白芍发现那几个小孩一个个惊讶地望着她。
可是眼前这个人她真的不认识,哪怕将那双大小眼瞪的一样齐,她也还是不知道名字。
白芍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穿越了。
那个大小眼的帅气男人面色凝重,严肃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白芍摇了摇头。
“那她呢?”那个男人指了指旁边一个女生。
柳非眼泪汪汪地盯着她:“芍芍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白芍想起队里那个刚满18不久的女孩子来,下意识想要摸摸柳非的脑袋,告诉她不要难过。
“都是我不好,不然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白芍确实想伸手,但她坐不起来,手也够不到。一个男孩好像看出来了,把她扶了起来,还用枕头垫好,方便她坐的更舒服点。
“英杰。”那个严肃的男人叫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