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羡慕他。”双手紧握成拳,甚一有些笨拙地努力组织着语言,“那位小姐性格真的很和善,也真的很喜欢他。她应该是认真的,但非术士和术士,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
直毘人笑了:“羡慕他被女孩子说要保护?”
甚一:“……是。对甚尔来说,能有人这样对他,实在难得。”
老爷子点头:“嗬哦。所以?”
在老人家似笑非笑的视线下狼狈地避开了视线,把心一横,甚一一口气说完:“可能对甚尔来说,有这样一个人接纳他,带他融入普通人的生活,是更适合的出路。”
“这样吗!”直毘人大笑出声,“甚一,我实话和你说吧!我不希望甚尔脱离禅院。”
!甚一瞳孔骤缩:“您的意思是……”
把酒葫芦一放,单臂撑膝坐直,见这五官快要被毛发埋起来的侄子满脸的不可置信,老人又笑了笑,目光矍铄道:
“虽然直哉继承了我的术式,脑子也还算灵通,但那孩子性情不定,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即便他是老夫的儿子,我也决不会选他作继承人。那孩子的几个哥哥比他更糟。而甚尔……虽然没有咒力,但我们谁都无法否认,依他现在的成长速度,就算是老夫,也迟早要败在他手下。”
甚一捏紧双拳:“但是直毘人伯父,甚尔他没有术式,也无法祓除诅咒……”
“是啊。禅院家的术士们竟然被个没咒力的非术士骑在头上,这样下去,以后还可能被他所支配,像什么样子——所以你们才都想把他铲除掉,铲除不了就想办法赶出去。”哈了一声,直毘人继续,“不要否认。老夫虽然没兴趣管你们私底下玩些什么,但你们的心思,老夫一清二楚。甚一啊,甚尔可是你弟弟。”
甚一再一次避开了视线。
“正因为是弟弟,才……”他说不下去了。
“罢了。我会考虑。”
禅院直毘人说着,对这明显支不住后话的小辈挥挥手让他出去,仰脖灌一口酒,醉醺醺地摇晃着向一边倒下,随即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胡须抖动,颧骨酡红,仿佛随时都会大着舌头从嘴里吐出许多不堪入耳的糊涂话来,眼底却是与醉态截然相反的清明一片:
总不能天天如此。
是啊,总不能天天如此——
他是这么对甚尔说过没错,但这种事,要所有人都停下来才行。他不能要求那孩子单方面承受,那不现实,他也没精力一直在其中调停,家老们也绝不会像接受新派术式的他那样接受一个零咒力者,这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