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砚还没想到怎么拒绝,池榆就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来。
当然,池榆也没有给江沉砚尴尬的机会。
池榆坐进来就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还抖开搭在臂弯的外套盖自己身上,又把两只手也缩进外套里,说着:“今天拍戏有点累,我睡一会儿,江老师,到了喊我。”
语气中是浓浓的困倦,让江沉砚没法拒绝。
车子在马路上平缓行驶,江沉砚手肘支在车窗上,歪头看向身侧的人。
夕阳压过地平线,本就不再刺眼的光经过车窗玻璃的过滤,光线更加黯然,落在池榆白皙的脸颊上仅剩下一抹绯红。
池榆大概真的很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鸦羽般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无论看多少次,江沉砚都觉得池榆好看,哪怕睡着觉不睁开眼睛也好看。
车子过了一个减速带,池榆脑袋微微朝江沉砚这边倾斜了一点,江沉砚顿了顿,身体往车门这边挪了一点。
江沉砚知道池榆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搭池榆的车,两人也是这样并排坐在后座,空间太窄他腿伸展不开,膝盖不小心碰了池榆一下,池榆就恨不得整个人贴到车门上去。
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太困的缘故,池榆坐得比较靠中间,也离江沉砚比较近,只要江沉砚稍微不注意动作大点,两人就会碰到。
车子又过了两个减速带,睡梦中的人身体又朝这边倾斜了一点。
江沉砚又往车门这边挪了挪,几乎贴着车门了,腿脚伸展不开,江沉砚心情也开始烦躁。
直男真麻烦。
不过很快,江沉砚心情又好了起来。
从剧组到餐厅有一段路程,池榆醒着他不方便盯着人家看,池榆睡着了,他趁着这个机会开始肆意的打量池榆。
皮肤真白,又白又细腻,应该很滑。
脸好小,脸颊上有点肉肉也不显胖,想捏。
嘴巴很小,唇珠却红润饱满,真的很适合接吻……
江沉砚觉得口干舌燥,他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半瓶,口渴缓解了,心里却心猿意马,他不敢再往旁边看。
路程还远,江沉砚准备打会儿瞌睡。
睡着睡着,江沉砚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车子再次经过一个减速带的时候,一个脑袋稳稳落在了他肩膀上。
江沉砚:“……”
他垂眸往自己肩膀处看去,池榆还在熟睡中,半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江沉砚抬起手,几次想把池榆脑袋推过去,最后都没有真正下手,最后江沉砚又闭上眼睛。
只要他“醒”得晚,尴尬的就不是他。
路过一个红灯,司机踩刹车有点急,池榆醒了。
感觉到肩膀一轻,江沉砚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的朝旁边瞟去,池榆看到自己睡在江沉砚肩膀上好像没什么反应,醒来第一件事也不是看江沉砚,而是低头看手机。
江沉砚:“……”
tmd手机。
池榆看完手机,这才想起江沉砚,偏头看过来。
这时江沉砚才慢悠悠“醒”来,随口问了一句司机到哪了,司机回了他一句什么他没仔细听。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对池榆说“你也醒了啊”,然后用手按摩着被池榆靠过的那边肩膀,就差把“你把我肩膀都压酸了”这句话写在脸上。
“其实不用的。”池榆突然开口。
江沉砚:“?”
池榆看了看江沉砚的左边肩膀,又看向江沉砚,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为了让我睡得舒服把肩膀借给我,我又不是女孩子,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江沉砚:“……”
直男真是迷之自信。
想了想池榆又说:“就算是我自己睡着了不小心,你也可以把我叫醒。”
江沉砚不想说话。
他跟直男这种生物没什么好说的。
“你还困吗?”池榆说了一会儿不见江沉砚理他,以为江沉砚还困,非常体贴的说,“那你再睡一会儿,我看前面有点堵,应该还要二十多分钟才到。”
江沉砚本来是想继续闭目养神,但是池榆让他睡,他又不想睡了,他问:“对了,你一个人来搭车,不管你助理?”
池榆似乎也想再眯一会儿,睡觉姿势都找好了,外套都盖好了,眼睛都闭上了,又被江沉砚喊醒,这会儿目光有些呆,“啊?”
看池榆这个样子江沉砚心底顿时涌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该死的直男还想睡觉?
“啊!周梵啊?”池榆说着,“她在我车上啊,这边我们几个都是男的,让她一个女生过来搭车不太好,而且我的车也是让几个女生搭。”
江沉砚不想听这个,他问:“你不是还有一个助理?”
池榆微微蹙了一下眉,很快舒展开,说着:“你是说小陶?他请假回老家了,就是我们围读剧本的那天。”
“本来安排了小陶跟我进组,但那天小陶老家来电话,说他奶奶突然在家里晕倒送去抢救,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因为老人年纪大了需要住院观察一阵子。小陶想去照顾奶奶,又怕请假会影响到我,急的都快哭了……”
后面的话江沉砚没有听进去。
江沉砚想到那天剧本围读会结束,他从洗手间出来,在走廊看到池榆跟那个小陶两人离得很近,不知道说了什么小陶脸很红,池榆最后还抱了抱小陶……江沉砚当时想的有些多,现在看来,那个拥抱只是安慰性的拥抱,而那个小陶脸红,大概率是哭红的。
原来是这样。
但是得知真相的江沉砚并没有很开心。
这不更加说明了池榆是直男?
直男间的拥抱当然是友情向的拥抱!安慰性的拥抱!
直男懂个屁!
徐导包的饭店在望江楼,是一家川渝菜,里面装修得古色古香,望江楼有三层,池榆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三楼包间。
池榆下了车,在饭店门口等了一下他的助理,回头江沉砚就不见了,他给江沉砚发了个信息问江沉砚去哪了,江沉砚也没回。
接到助理,两人一起上了三楼。
池榆在三楼一个包间里找到了江沉砚,那个包间里是一张十二人的大圆桌,桌前已经坐满了人,包括江沉砚两侧的座位,也已经坐了人。
周围人来人往,池榆在包间门口站了一会儿。
周梵匆匆跑开,又匆匆从隔壁包间跑过来,对池榆道:“谭哥在那里,让我喊你过去,说那里有一位前辈……”
周梵话没说完,就看到池榆径直走进了一个包间。
周梵:“?”
然后周梵注意到江沉砚也在那个包间里。
周梵:“噢!”
她转身自己去找谭楷了。
包间内。
“你好。”池榆走到坐在江沉砚右边的男青年面前,面露微笑,礼貌的开口,“我们可以换一下座位吗?”
那男青年先是一愣,然后麻利的起身:“可以可以!您请您请!”
池榆说:“谢谢。”
男青年说:“是我谢谢您!”
说完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池榆:“?”
池榆坐下后,发现这个包间的氛围有点怪。
首先,大家都不说话。
眼珠子转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说话。
其次,江沉砚一直在说话。
原本江沉砚是跟走了的这个男青年说话,男青年把座位让给池榆后,江沉砚开始跟他左边的眼镜男说话。
最后,江沉砚好像不太想理他?
其实一开始这个包间的氛围还不错,大家有说有笑聊得很开心,直到江沉砚走进来。
江沉砚进来也没有多余的话,他随便走到一个人面前,说:“换个位置。”
圈里的人谁不知道江沉砚?谁敢得罪江沉砚?那人当然立马起身让座。
江沉砚坐下来后,氛围就开始诡异了。
你要说大家都不说话,安静如鸡的吃饭那还好,可问题是江沉砚不,江沉砚随机逮住一个人就开始聊天,聊天还是尬聊,走了的那个男青年就是幸运儿……
因此池榆的出现,如同春天的风,一下子把他解救出严冬,也不怪他跑得那么快。
现在想跑路的是眼镜男,但是他不敢。
桌前的其他人依然安静如鸡。
他们不知道江沉砚为什么要进来跟他们坐一桌?也不知道作为江沉砚的对家池榆为什么也跟进来?更不清楚这两人坐一起为什么不说话?
过了很久,坐池榆身旁的一个姑娘鼓起勇气递过去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小声说:“池老师,我好喜欢你演的剧,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池榆接过纸笔,流利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姑娘红着脸说谢谢,池榆微笑着说不用客气,姑娘低头犹豫了一下,又鼓起勇气找话题跟池榆说话,池榆礼貌的回应。
两人正聊得开心,对话被江沉砚打断:“池老师,来这有事?”
这话一听就一股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