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她松开了比汉人更白皙的手,那双带着胡姬血统的蓝眼眸清冷冷地望向了我,说道:“任东来只见了你几次,却比我更了解你,他说一定会不高兴。”
我沉默片刻,自嘲道:“我哪有资格不高兴?”行吧,你们都是大佬,咸鱼有什么选择。
云心鸢有些疑惑,那一瞬间,她看上去就像一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小姑娘,她轻声问道:“可你不是一直想离开魔教吗,萨宁?”
她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语气中带着真心实意的不解:“当然,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敢表现出来对魔教有任何不满,但我们并不瞎,除了那个疯子,两位护法有谁看不出你的心意呢?”
掩饰得再好,也抵不住朝夕相伴,就像摸鱼佬再能摸,大老板不清楚,你旁边的同事和顶上上司还能不知道你啥德行吗?
“我们制定的计划,本来没有你,萨宁。”
“你们……到底怎么混到一块去的?”我迟疑了片刻,把心里的疑问吐了出来。
云心鸢顿了顿,还是觉得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可以瞒着的了,开口道:“这事最开始,只是王不救要报复林琦而已,我不清楚原因,只知道和一个叫‘绿梅’的人有关。”
“任东来是王不救的挚友,他最先发现好友不对劲,于是亲自来了一趟江南。以他的眼力,王不救根本瞒不过去,但没想到任东来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也恨林家。”
于是,任狗子觉得老王多不仗义啊,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怎么不叫我呢?
“但任东来心思缜密深沉,他担心林琦一旦身败名裂而死,对正道武林是个巨大的打击,各个邪道妖人都会趁虚而入,说不定连朝廷都会插手。所以,他一直压着王不救,没有让神医完成最后一步,毕竟以他们当时所掌握,想什么时候玩死林琦都可以。”
“而我从小在左护法看顾下长大,他想杀了那个疯子,我也想,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只能暗中转化一些分部弟子,比如江南舵的陶远,而有一天,陶远传回了有关林琦的消息。”
“倒也不是刻意为之,只是我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可做,傅叔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我借着寻找蛊虫药材的名义来到江南舵,在调查林琦的过程中,遇到了王不救,也知道了任东来。”
“我还意外认识了薛媛媛,她也得知这件事后……说起来,我们四个人的身份、立场和目的都不相同,本来该打起来才对,偏偏任东来就有本事,用着一张嘴将我们说成同盟,他最终订下了计划,看起来万无一失,我们四方各取所需。”
“我和薛媛媛假意失踪,由此把正邪两道引入套中,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将此事交由你来办,若我知道,怎么也不会把你往死路上推。”
“任东来是缜密之辈,他对任何一个细节都会再三推演,正道这边如他所料,引来的是他师兄于道子,但魔教这边的人,他并不了解,所以决定亲自和你接触。你在路上遇到他,在江南又遇到他,从来都不是巧合,萨宁。”
“你后来又真正巧合地遇见了于道子……不,也不能说巧合,床下手印是故作玄虚,引君入瓮,但引你和于道子相见的那股香味,是我们魔教特有的蛊虫,加上王不救一味药引形成的香,妙华堂的‘龙息冰魄’当初是为王不救订做的,他在香里用了同一味药,所以于道子才会在你身上闻到和失踪地相似的味道。”
“萨宁,但凡你是一个作恶多端的魔教人,如今我和任东来都能好处理得多。但你偏偏不是。”
“是,我们机关算尽,我们心思深沉,每个人都别有企图,但从始至终,真正罪该万死的不是我,不是任东来,也不是王不救和薛媛媛,而是林琦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和云中山这种无恶不作的疯子!”
云心鸢平静而坚定地看着我,道:“你一直在生气,萨宁,你认为我们做错了嘛?但我认为自己没错,再来一次,哪怕知道下山的是你,我照样会完成计划。”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云中山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