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上去青春美好的女生好奇地看着他,作为老师的,是一位三十多岁,成熟温和,气质优雅的女性,头发只是简单梳成了马尾,讶异地看了一眼卫渊,然后微笑点了点头,请他坐下,取出了一个样品,介绍道:
“今天我们来教大家做一个花瓶的陶器,比较简单大方,也比较实用,等到彻底完成之后,大家可以带走,在家中插花,或者单纯作为摆设都是不错的选择。”
卫渊看了看那样品,是很常见的陶器类型,相较而言,画素描的人对这种东西应该会很眼熟,那位老师稍微介绍之后,就开始教导一些基础的制陶方法,之后就是自由创作。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台,上面有很多工具,类似于陶轮,转盘,以及各类切割和镂空的工具,密密麻麻,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极为专业的感觉。
卫渊在听的时候几乎没有漏掉一句话,以他现在对于身体的掌控力,也能轻松地完成这些并不复杂的技巧,但是在真正上手的时候,之前听到的课程还有那些现代化的制陶技巧就全部都被抛之脑后。
身体更早一步地动作。
于雪松在那些学生里走动,纠正一些常见的错误。
哪怕只是网购的体验课,她也足够用心和认真。
虽然说大部分的人来这里只是为了体验一下陶艺,算是兴趣爱好,基本不会有第二次,但是今天教的内容本来就很基础,加上完备的工具,很容易出成果。
即便会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和问题,但是至少看上去是一个陶器,会很有成就感,这就足够了,这种成就感能够留下一部分人第二次来体验,之后会有一小部分人真正地对陶艺产生爱好,这或许是这个工作在金钱之外的价值。
陶艺和陶器曾经伴随人度过很长的岁月。
但是现在渐渐地已经消失于大部分人的生活当中。
作为陶艺工作者,于雪松对此多少还有些怅然,又指点了一位少女出的漏洞,她突然听到了一声讶异的惊呼,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向最边缘坐着的,那唯一一个男性学生。
而后瞪大了眼睛。
陶艺经历过漫长的岁月发展,在现代已经有了很多很多的辅助工具,可她看到那个来体验的青年却放弃了那些工具,只动用了快轮拉胚,一个陶器很自然流畅地出现在了他手中,而后用手指修饰,用木刀雕刻纹路。
手很稳,甚至于在她看来稳地可怕。
一切的动作从容不迫,没有丝毫的多余,几乎像是艺术一般。
而那制陶的青年则是全神贯注,神态一丝不苟。
于雪松有些失神,她在那一刹那几乎觉得自己见到了自己的老师,那位一生钻研陶艺的老先生,同样的一丝不苟,同样的专注和温柔,不,不止,于雪松心中隐隐有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认知。
就好像在这青年面前,那位德高望重的长辈都显得逊色下来。
就仿佛是传说中的那些大宗师。
但是他明明还那么年轻……
她下意识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惊呼,打扰到对方。
出现在对方手中的,是一个简单却又古朴的陶器,和用来展示的截然不同,这一尊陶器风格强烈而原始,具备相当冲击力的美感,无论是弧度还是上面的纹饰都极为自然,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一样,有着和这个时代不同的神秘感。
这几乎是艺术品。
她忍不住想要开口,却突然发现那很年轻的青年呆呆看着陶器。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