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当年长安游侠儿(感谢白的虚幻三万起点币)

镇妖博物馆 阎ZK 2288 字 8个月前

“家?”

“是啊。”

游侠儿盘腿坐着,身子摇摇晃晃,马尾摇摇晃晃,嘴里咬着一根菩提叶,眼底噙着笑意,嘴角噙着笑意,他仿佛整个人都要浸泡在欢喜里面,像是要酿成一坛子美酒了啊,道:

“你可知道纵马北地的痛快淋漓?你可知江南的风如何醉人?你可知道,骑乘快马,仰脖饮酒,一跃从黄河的壶口瀑布上飞过的放肆恣意?”

“你可知道,长安的风?”

“可知道那自龙首原掠过的大唐之音?”

“可知道燕赵的雄风,知道秦晋的壮阔?”

“这里纵然再好再好,可终究不是我们的家啊,有一天没有回到那片土地上,那我和玄奘,就终究是漂泊的游子,此心安处是吾乡,这句话不就是已经证明了,只有家乡才能让我的心里安定下来。”

“哪怕是游子,也总是想要回家的啊。”

戒日王不再劝说,两人饮酒大醉。

醉后离别。

“我们的友情不会改变,我等着你回来,继续和我喝酒。”

王者这样说着。

走入了历史的岁月里。

当闭着眼睛的时候,过往诸多好友的音容笑貌清晰无比,是下午?还是刚刚过了正午?石磐陀在叹气,驼铃晃动着,阳光从菩提树的树叶的缝隙流下来,大胡子放声大笑着,叫卖声,沽酒声,争吵声,孩子的欢笑声,真实无比。

睁开眼睛,只是一片残骸,石磐陀,戒日王,玄奘,那一直喝酒的地方,都化作烟气消散离去,封印在了昏黄色的过去里,来往的是现代的北印人,连戒日王的遗址都已经烟消云散,只有一如当年的阳光落在脸上。

卫渊反手将戒日剑倒插在地上。

从袖袍取出两个酒碗。

一壶酒。

一下坐在地面上。

他将酒倾倒入酒碗里面。

大唐的游侠脸上浮现出微笑来,端起酒碗,对着一千五百年前的城池,对着一千五百年前的好友举起酒杯,微笑着轻声道:“我回来了。”

“带着长安的美酒。”

“带着长安的花。”

在和那大胡子的闲谈里面,卫渊不止一次地掀起北印的美酒,把长安城的好酒吹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说实在的,那时候的他也穷,要说好酒,那可真不好意思,没怎么喝过,毕竟王玄策也不宽裕。

而他要是跟玄奘说‘我没钱了,给我钱,我要去喝酒!’

估计当场就被那和尚单手扣住天灵盖拖回去。

一个长安城专职街溜子。

你居然跑来找和尚借钱买酒吃?!!

如来那个佛祖,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只是尽管没有怎么喝过长安美酒,但是在北印的王宫里面,坐在柔软的绣毯上,喝着盛放在黄金器皿里面的美酒,却还是回忆着过去在长安坊间的黄酒,里面似乎有长安的风,是来自于齐鲁的粮食,怎么都好的。

卫渊一个人举杯,和戒日剑前的酒器碰了下。

而后仰脖饮酒,在古印度十一年岁月,最初相见的时候彼此都当对方是找事儿的混混,他倚靠着枯萎的老树,俯瞰着过去,饮酒第一碗,自言自语:

“天竺。”

而后是第二碗,低吟:“长安。”

第三碗。“归故里。”

第四次,倒满了一整碗,几乎满得要溢出来,动作顿了顿,一饮而尽,气势雄烈。

“十万里剑!”

而后气息转而柔和:“佛法。”

“珈蓝。”

卫渊一碗一碗烈酒喝下去,珈蓝之后,是千秋,是斗剑,是纵横来去,持剑南北东西,问英雄敌,一一皆被吞入腹中,共喝下了足足十一碗酒。

那过往一幕幕皆合着这长安美酒纳入腹中,卫渊仿佛连神魂都醉去了,一时分不清楚,坐在这里的是后世的博物馆主,还是那大唐的游侠儿,亦或者只是展露秉性。

最终十一碗酒就将那酒喝了个囫囵干净。

再怎么倒也倒不出一滴酒的大唐长安游侠儿看着早已经物也非人也非的地方,怔怔许久,放声大笑,最终意兴阑珊,将那长安美酒一抛,踉跄起身:“且去也!且去也!”拂袖,那柄戒日剑直接被抹去了一切痕迹,仿佛一柄寻常之物,留在了这里。

十一年羁旅。

十一年相识。

还你十一碗烈酒。

这柄剑由你赠我,兜兜转转一千六百年,此刻也还你了啊,大胡子。

是所谓,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