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夫子看着弟子,道:「是又在别处留有情义了吗?」
卫渊看着眼前的老师,夫子神色和蔼,并不是要责怪他亦或者斥责,只是担忧弟子的生活,黑发道人回答道:「还只是朋友之谊。」
夫子沏茶,道:「还只是?」
黑发道人垂眸,沉默了很久,坦然道:「她为人性情很好,落落大方,时而却也有顽皮之举,可与之交心,也可以同生共死,若是遇到危险,也是可以托付后背的至交好友,这样的人根本是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若是换位相处,相处时间很长的话,弟子或许会喜欢上她也说不定。」
「不如果我先遇到她的话,我一定会被她迷得死去活来吧。」
「眼睛里面只会有她一人的影子。」
「然」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黑发道人端坐着看向自己的老师,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柄剑:
「众生都是有情之物,知喜悦,知厌恶,趋利避害,所以会去追逐喜欢的存在,像是炽烈的火焰一样,坦荡荡地表达自己的喜欢或者厌恶,不加以一丝丝的遮掩和控制。」
「如我儒家所学,人之所以为人,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会心生喜悦或许是本能,而知道克制住本能,让这样的好感永远只是停留在朋友的范畴,不至于更进一步,则是【礼】了。」
「老师所推崇的秩序,不就是在于此么?」
高大老迈的夫子抚琴高歌数语,而后似笑非笑道:
「渊可曾想过齐人之福?」
黑发道人回答:「齐人之福,福在于谁?」
「是弟子,还是她们?」
「所谓齐人之福,是以她们来使我一人而得福,弟子做不来。」
夫子询问:「渊之心,是大是小?」
黑发道人注视着老师的双目,坦然回答道:「渊之心甚大,可容纳九天十地,无穷众生,喜怒哀乐,尽数在我心中;渊之心也甚小,小到了只可让一人安放于此,缘起缘灭本来如此。」
「庄周曾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弟子觉得如此,甚好。」
夫子叹息无言,只是抚琴不语,对于弟子的性格他早比起谁都更为明白。
琴声萧瑟苍古,回荡于山石之间,有如龙吟苍茫,山石之下,正是草木幽幽,苍翠无比,青衫龙女双手搭在背后,后背微微靠在了冰凉凉的岩壁之上,垂眸。
无声无息。
烛九阴走到她的面前。
「听到了的话不会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要遗憾什么呢?」
青衫龙女献洒脱道:「难道我要悲伤着泪流满面,说是若我们还能够回到过去我要如何如何吗?难道我要流着眼泪希望他可以回心转意吗?还是说我要拼尽一切的代价去回到过去,然后改变这些吗?」
烛九阴语气平淡:「若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