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始当然不可能答应这么突兀又无理的要求,便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行。”
听到否定的答案朴泰民也不惊讶,他接着说道,“我是有正当理由才会这么说的,并不是出于一时冲动。佑真,我已经听河明说了,你不得不从医院离职是因为你的触觉已经完全丧失,根本不可能再......”说到这里他有些不自在地停顿了一下,接着放轻了声音说道,“我家的医院要和法国最顶尖的人类遗传学研究所合作了,其中一项共同合作项目是针对痛觉缺失症患者采用基因疗法进行痛觉恢复,这个应该对你很有帮助。”
周始问,“你想让我参与临床试验?”
朴泰民点头,“没错。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不是么?如果继续留在韩国的话,你被治愈的希望是非常渺茫的,这一点你自己也很清楚。”说着朴泰民打开车门把早已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递给他看,“佑真,你先看一看,看完我们再谈。”
这项朴泰民所提到的共同合作项目除了和法国最顶尖的人类遗传学研究所全程合作外,并且和哈佛医学院研究所、以及和生物科技行业的龙头公司也都签订了专项协议,参与其中的都是世界范围内非常有名的医生和学者,经济动机非常明显。
周始看资料的速度很快,且过目不忘,翻阅完毕之后便将纸质资料重新递还给了朴泰民。
朴泰民伸手接过,问,“怎么样?有兴趣么?”
周始默了默,道,“学长你也知道我是车祸导致的中央神经系统受损,和那些只是单纯痛觉缺失的患者并不一样。我之前也查看过很多医学期刊资料,像我这种情况,除非把受损的中央神经系统修复完好,否则是没有可能可以恢复正常的。”
“基因疗法新兴不久,现在没有人知道它究竟能创造出怎样的奇迹。佑真,试试吧。”朴泰民深深地看进他的眼里,道,“反正就算是临床试验不起作用,你也不会比现在差到哪里去不是么?佑真,你最起码得给你自己一个希望。”
这话说的是对的。毕竟周始因丧失全部触觉而完全感知不到物体的存在,这不仅让他变得察觉不到危险,而且也变得感觉不到真实的世界。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罩在透明罩子里、被排离在世界之外的人,空剩躯壳。
在他沉默的时候朴泰民继续说道,“佑真,你不需要立刻给我答复。这个合作项目将会在秋天正式启动,到时候你要是愿意去,你就给我打电话。”
头顶上是比首尔明亮得多的星群,天空深蓝,星星亮而低垂,仰头就能看见光泽跃动。明亮得就跟希望似的。周始点点头,微微笑道,“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学长。”
“不客气。”朴泰民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上显示的具体时间,随后露出了他们重逢再见时的第一个微笑,“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补觉了。佑真,你什么时候回首尔?”
周始道,“明天。”
朴泰民闻言笑了一下,“佑真,我们法国再见。”
周始没有应他的话,只是朝他摆了摆手,“学长,路上开车小心。”
朴泰民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开车驶离了obeach酒店。
等到那辆载着朴泰民的宝蓝色奔驰车消失在视野中之后,周始这才抬脚往自己的酒店房间走。
房卡只有一张,周始要想进屋还得敲门,如果崔汉杰突然发脾气不愿给他开门,那么他就会像大部分惹了自己妻子生气的丈夫一样无奈地被关在门外。周始因自己莫名其妙的联想而低头发笑,然而他唇角的笑意还没散尽,房门就被顶着一头湿漉漉头发的崔汉杰打开了。
崔汉杰把手上的干毛巾搭在头上,略带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叙旧这么快的吗?这可连半小时都没到啊。”
周始走进房门,转身关好门后道,“都说了他仅仅只是学长而已啦,我和他又没有很多话要说。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