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正在讥笑的表情半凝固在了脸上,因太过诧异而没能立刻转变表情而显得面部僵硬扭曲,“夜卜!你竟然真的伤我!就为了惠比寿?!为了那个和你认识还不到三个月的惠比寿,你就要伤害我这个让你诞生于世、养了你一百多年、并且一直惯着你宠爱你的父亲?!我对你那么好,你呢?!你自己看看你都回报了我些什么?!”
“别摆出一副好像真的被我伤了心的可笑表情啊。”夜斗冷着脸把还插在他肩膀里的腰刀抽了出来,“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仅要伤害你,还要杀了你呢。不止是为了惠比寿,还为了樱。我现在对你做的这点事,根本比不上你对樱做的万分之一。”
闻言藤崎浩人立刻怒不可遏,“夜卜你这个白眼狼!你不配做我的儿子!”
夜斗手起刀落,又用腰刀刺穿了他的另一边肩膀,“巧了,我也觉得你不配做我的父亲。我早就受够了被你呼来喝去、当没感情的工具使用了。还有,我早就不叫夜卜了,我叫夜斗。我要彻底摆脱你,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眼前这双他看了一百多年的眼睛还是那样清澈明净,即便手里拿刀脸上染血看上去也还是比阳光最灿烂时刻的晴空还要蓝上一些。同样的,也还是像以前那样带着明明白白的情绪。只不过现在这双眼睛里蕴含的明晰情绪不再是讨好取悦,而全然都是对他的决绝杀意。并且看上去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肩膀处的衣料被鲜血浸湿了个透,空气里盈满了浓重的血腥气。
藤崎浩人被终器腰刀刺穿的肩膀疼得要命。他虽留有后手,即便现在被终器所杀也不会死掉,但是死亡迫近的感觉,还是让他相当不好受。
藤崎浩人眼见自己敌夜斗不过,索性直接将手里野良化作的禅杖松开。他摆出一副伤心认命的凄然姿态,准备再打一场温情牌,也准备顺便再次玩弄一下他这个呆头呆脑的傻儿子,“夜卜,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呐。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
夜斗抬手擦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点,接着皱着眉将腰刀横上了他的脖子,半点也不放松对他的警惕,“是你想置我于死地,是你先想夺走我的一切的。”
“我要是真的想置你于死地的话,夜卜,你都对我做到这种程度了,我为什么不用‘黄泉之语’召唤面妖出来吃了你呢?”藤崎浩人苦笑道,“你还说什么一切?惠比寿和樱已经是你的一切了?!那我和螭呢?我们明明已经做了一百多年的家人啊。你怎么能这么轻易......”
夜斗厉声打断他的话道,“都说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些不下饭的往事了!你之所以不用‘黄泉之语’召唤面妖出来吃了我,只可能是因为你现在做不到,而不是因为你对我留有旧情。”
看着藤崎浩人黑沉无光的眼睛,夜斗心里满是浓重的不安。
他毫不犹豫地侧过腰刀刀刃往藤崎浩人的脖子上割开了一道浅长的口子,“不要故意拖延时间。再故意拖延时间的话,下一刀我会割开你的喉咙。快说!你究竟把惠比寿藏到哪里去了!”
见夜斗这么了解他,藤崎浩人索性也就不装苦情父亲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看到夜斗颓然崩溃的样子了,“你以为我傻啊。”他轻挑了下眉,笑道,“现在我的性命不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么。我要是现在告诉你,那我就失去利用价值了。一失去利用价值,那你还不得马上就杀了我呀。我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呢。”
这时被藤崎浩人丢在一边的禅杖也重新化作了人形。头戴白色天冠的野良幽声道,“夜斗,你再不找到惠比寿,他就要换代了哦。而且说不定,嘻嘻,他再也换不了代了。”
惠比寿不会再也换不了代的。他是七福神之首,是在人间拥有神社和信徒最多的神明,只要人间还有信仰他的信徒在,他就可以永生不死,不可能像野良说的那样再也换不了代。
夜斗深切地知道他这两个曾经的家人特别擅长阴暗的心理战术,因此竭力表现得不为他们的话语所动。
“快告诉我他在哪里!”说着他又将腰刀刀刃抵着藤崎浩人的脖子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