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冲动任性地直接当着我的面喝奶茶呢。”
“可我是个未成年啊。当然有冲动任性的资格了。”
王盛名闻言一噎,没忍住用目光把面前的儿子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了一遍,“王诠胜,你怎么、怎么、呃、你怎么今天跟平时这么不一样?你这么能说的吗?”
周始掀起眼皮,无情无绪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本来就很能说,只是您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他嗓音一点儿起伏都没有,眼神里也没有一丝一毫指责的意思。他黑色的眼珠在炽亮的灯光下透亮清澈得仿若透明,但王盛名却怎么也无法从眼前这双透明无波的沉静眼睛里找出他想要找到的确切情绪。
王盛名愣住了。
在王盛名怔愣沉默的时候,周始接着说道,“我需要的不是您浮于表面的关心和自以为是的说教。总之,我不是故意要冒犯您这个‘父亲’的权威性,我只是忍耐太久了而已。”
王盛名闻言一惊,“我、你这话是我让你忍无可忍了的意思吗?”
周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您要是对我有所不满的话也可以跟我提建议,但不要像面对患者似的对我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权威专家的表情,可以吗?”
“......知道了。”王盛名有点尴尬,又有点羞愧,甚至有点儿不敢继续直视自己儿子的眼睛,“抱歉。但王诠胜,你也知道我是医生,平时很忙,很多时候会没法顾得上家里,你尽量多理解理解我吧。”
见王盛名态度缓和下来不再强硬,周始便跟着缓和了态度,“王,呃,我一直都很理解你和妈的工作,所以从小到大从不惹是生非、从来不给你们添麻烦不是么?忙不是你们忽视自己孩子的借口,就算是养了一条宠物小狗,还得每天都抽空遛遛它呢。”
周始在感受到心底传来的深深沉沉的酸涩感后停顿了一瞬,而后接着说道,“就因为我以前一直太乖、太懂事、太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所以你们才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忽视我。我没有说错吧?”
“......原来一直以来,你竟是这么想的啊。”他的儿子以前总是不怎么跟他说话,这让他无从探知他的真正想法。如今不用他去费力探知,对方真的主动把心底真正的想法说给他听了,他却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局促不安了。
周始注意到了他的局促,跟着反问道,“到底是我的想法是这样,还是事实本就如此呢?”
王盛名闻言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他的表情不禁流露出些许颓唐,“你说的对。”
周始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问,“现在我可以上楼了么?”
王盛名这回没再说‘等等’,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就在周始绕过他,已经将脚踏上第一级楼梯的时候,周始突然听见王盛名开口问他道,“诠胜,我以后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忙,这点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你觉得,我以后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很好,这次终于不是连名带姓的叫‘王诠胜’了。
周始在同步感受到属于王诠胜的轻松心情时,他的唇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了,“您以后只要尊重我的一切选择就行了。”
王盛名点点头,“我会的。那诠胜,你好好休息。”
周始跟着点点头,“您也好好休息。”说完他收回落在王盛名脸上的目光,接着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进了房间门后王诠胜也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说话。直到周始洗完澡把身体躺进了柔软的床铺里,王诠胜才终于开口了,“周始,你忘定明天早上的起床闹钟了。”
周始不是忘定闹钟,是故意装作忘定闹钟在专门等他提醒。
“谢谢,我这就定。”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定完闹钟后,周始重新躺回到床上,闭着眼睛问道,“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的话想要跟我说么?”
王诠胜有很多的话想要跟周始说,却又觉得就算他不说,对方也知道。于是他就道,“今天真的特别感谢你。”
周始问,“只有一句谢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