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我送到的,是不是得给我一万辛苦费?”
“你这阿姨,怎么蛮不讲理啊!”
“快给钱!听说这人可是明星啊,不会连这点小钱也要讹吧…”
“…”
林霄亦就是在这么个嘈杂的环境中醒来的。
等后脑最后一丝疼痛完全散去,他睁开眼,黢黑眼瞳中再也没有之前的单纯和懵懂无知,取而代之的是冷漠锐利。
也是因为眼神的微妙变化,利落时尚的五官看起来十分难以接近。
“哥。”他皱眉喊了一声。
门外吵架声一顿,病房门立刻就从外面被打开了,经纪人跻身进病房又通过暴力关上门,开门的瞬间隐隐约约传来“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你醒了?”
经纪人大喜,连忙过去查看。
等对上林霄亦的冰冷眼神后,他才后知后觉道,“等等,你记忆恢复了?”
“嗯。”
林霄亦拒绝了经纪人的搀扶,自个儿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将头埋进蜷曲双腿的膝盖上,倒不是因为疼痛难耐,而是要整理失忆这段时间的记忆。
太乱了。
它们和失而复得的过去彼此冲撞,让这位大病初愈的病人陷入混乱。
经纪人观察着他的脸色,纠结开口:“你怎么会跑到浅水那里去了,而且还晕倒在路上…”
话还没说完,医院楼下忽然传来记者的呼喊声,要求林霄亦露面,经纪人公开病例云云…经纪人啐了一声,起身将病房窗帘全部拉上。
病房内陷入一片昏暗,能看见东西轮廓,就是看不太清楚。
“我长话短说——你在浅水晕倒后被几位路人合伙送到医院里,因为行程中没有保密,被偶然遇见的粉丝撞见了,现在新闻媒体都疯了,全都呆在医院楼下询问你的情况…”
林霄亦:“我是被路人救的?”
“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纪人还没说完,一晃眼,似乎看到林霄亦眼眶泛红了。
真的假的啊,林霄亦居然眼眶泛红?他这么一个生来无忧无虑唯我独尊的人,居然要哭?
可惜光线太暗,正当经纪人想要再看清楚一点的时候,林霄亦忽然暴起了。
他粗暴拔掉手背的针头,面无表情地翻身下床,朝病房门大步走去。
下一秒,在经纪人和门外记者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霄亦忽然就开门了。
瞬间迎来大片大片闪光。
白光落在他冷漠的表情上,将他的皮肤粉饰得透明似乎能看见半透明血管在潺潺流动,黑漆漆的镜头像一只只眼睛怼在他眼前,眼睛后面的热烈的询问声不断。
林霄亦在这样一个万人注视的情况下,淡定地将手臂伸进轻薄的外套衣袖里,毫无表情,似乎只是普通人想出门散个步。
“林霄亦,听说你晕倒了,身体状况如何。”
“林霄亦,你为什么会去浅水,发生了什么才晕倒的。”
“林霄亦…”
林霄亦在前面沉默地走,记者们举着话筒在后面追,再往后还有阻拦记者进医院的医生。
没有任何时候比当下更让经纪人觉得——林霄亦回来了。
当然,失忆后的林霄亦也很有明星范,但是失忆前的他会更粗暴、性格更大张旗鼓一点,譬如现在遵从本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全不管门外记者为了一个独家会有多激动。
啧!经纪人再次暗啐一声。
他还是比较喜欢失忆后,乖巧听话的林霄亦。
走廊呼啦啦一大团人涌动,二次引来路人的拍照讨论围观,想也知道会爆发怎样的舆论。哪怕工作人员嘶哑着嗓子喊“不要拍!”,“不要拍!”也无济于事。
最终在众多医生、安保人员的保护下,林霄亦和经纪人成功钻进黑漆漆的保姆车里。
累坏又后怕地看着窗外宛如丧尸穿行的记者潮。
“太恐怖了。”经纪人坐在司机位上捂着心脏,“你要走,至少告诉我一声。”
他边伸手按出导航,边说:“你家太多记者了,我们先去公司避一避。”
“不。”林霄亦侧脸看着窗外,映出冰冷雕刻的线条:“我们去浅水,虞家。”
“又去那里?”
这个差点引爆新闻的地名,吓得经纪人差点忘记呼吸。
他难得站在艺人对立面,厉声斥责道:“现在外面多少记者等着拍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执意要去这个地方,是被下蛊了吗?”
“嗯。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确认。”
这个嗯,分不清回答的是“我知道外面很多记者”,还是“我被下蛊了。”
经纪人摆烂,不想去,林霄亦立刻作出要下车的姿势,吓得他高举双手立刻发动车辆,被迫朝浅水方向飞速驶去,中途还无数次变道、尽全力甩掉记者的那种极速。
好在浅水风平浪静——作为港城寸土寸金的富人区,几乎在林霄亦出事、记者涌入之前,它们就做好道路封锁和防控,禁止所有记者和无关人士的进入。
就连林霄亦,也是看在林家的份上,才被允入。
等车辆拐进虞家小道时,后头跟着的记者已经被拦截一空,谁也不敢在虞家门前闹事。
就这样,林霄亦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浅水。
保姆车刚停靠在大门前,还没等经纪人去跟门卫申请入内,林霄亦就已经从车上下来,轻车熟路地走了另一道小门前。
他敲敲门,立刻就有园丁为其开门,嘴上还亲切地招呼道:“林先生好久没见你来了。”
后来赶到的经纪人也惊奇应和:“怎么还有这么一个进出口。”
可惜,园丁的热络并没有换回林霄亦往日来虞家时欢快的心情,他带着一张要杀人的脸,穿过小花园一路杀到主楼楼下。没有走门口,而是站在楼下,凝视着窗台。
非常幸运,虞珂正倚靠在二楼窗台便看风景呢。
见到突然来到的匆匆一行人,她立刻露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