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对练?”林葛然声音变得有些奇怪,“拿已上膛的枪指着对方练习枪法?曲华,林家,很久,没这么练了吧。”
曲华哽住,是,多年前曾这么训练过。
小夕失踪,据说两人唯一的儿子也被送走了,林葛然召集战友和部下,日夜训练,真枪实弹演习。
那次,枪走火,林远的父亲,林葛然的挚友,就这么死的。
有时生命的陨落,滑稽的让人想笑。
这种练习方法,林家禁忌。
“那他妈的,谁破的忌!”猛拍桌子,站起。
手上正端着的粥被林葛然重重放下,顿时碎成数片,流了满地满桌。
他的手心,也被碎瓷割开一小片。
血,慢慢流出。
隋刃愣愣地望着父亲手上刺眼的红,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
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哑声道,“是,隋刃。”
“你,拿枪对人?”
隋刃僵住身子,慢慢道,“…是。”
林葛然慢慢开口,“原因。”
“…没有,没有原因。”
林葛然眼睛似乎微微发红,淡淡重复,“没有原因。”
忽然,轻轻咳了一下。
又止住。
除了胸膛慢慢起伏,没有任何动作。
“滚,从这里,滚出去,别再回来。”林葛然慢慢后退,最后站着。
隋刃原地愣了片刻,慢慢收紧手指,声音变得嘶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林葛然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似乎已经决定了。
隋刃看着他,呼吸渐渐沉重:“因为,我,拿枪对人了?”
没有人回答。
隋刃站在人群中央,背脊越发挺直,却变得可悲,所谓独属战士的卑微骄傲,却仍逼着他固执地坚持下去,用阐述替代解释,“我来的地方,这是规则。”
林葛然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出去。”
隋刃肩膀微微颤了一下,没有动,站着。
在一片令人心悸的静谧中,终是微微卑微地解释,“…您息怒,我,我不知道。”
似乎不知道再说什么好,隋刃张了张嘴,终是沉默。
只是双眼无神地久久望着父亲的双眼,对不起,我不擅长解释。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可以说什么?
你,你别生气。
隋刃一直一直看着他,张口想说自己可以想到的一切可以恳求的话,终是,被骄傲逼得一言不发,垂下了头,肩膀发炎的地方阵阵刺痛。
没有人说话,还是沉默。
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所谓的尊严,终还是笑柄么?
脊背慢慢弯曲,最终呈90度,用请求代替解释,“您…原谅我,我不知道这不可以。我,愿受处罚。”
没有人说话。
手臂沉重地放在腿侧,身子微微摇晃,却固执地不肯倒下,隋刃慢慢闭上双眼,恳求。
轻的任何人都几乎听不到的话,“…这,是刃的家。”
别再赶我走。
我,还不能离开。
众人之前。
呵,可笑的,尊严。
怪物,需要么?
游离慢慢睁大眼睛,你,你可以这么卑微?
轻退半步,挺直背脊站在原地,你,你对他真可以这样?
和我对战时,你不是骄傲地,像个王子?
杀我父亲时,你不是,肆意的很?
隋刃最后那句话说完,并没有看到,林葛然早已苍白了的脸色,一瞬间的扭曲。
“头儿,不知者无罪,他刚来没多久,您…”
“二十棍,十下背脊,十下心口!现在!立刻!曲华,你亲自打!”林葛然一阵心悸,大吼。
曲华白了脸色,心,心口?下棍子?
在心窝?!
还没等他回答,林葛然已大步走到隋刃面前,一把拽起他,用力按着他的肩膀,“林刃!”
隋刃被他大力拽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是。”
“我告诉你,上膛的枪,会走火!林家,枪不对人!你给我记住,下不为例!不是不准滥杀!是不准杀人!连这个念头都不能动!有人动你,我会保护你!你记住!我会保护你!!我能保护你!!”
声音滚雷般在耳边炸响。
隋刃看着他,眼崩裂,双眼微红。
慢慢,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