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腕上一道道青色的静脉血管,只一下,血槽已精准嵌入脉搏深处一根红色的动脉血管。
该隐眨眼,大笑,狠狠一拉。
大量鲜红的血顷刻喷溅而出。
溅了该隐一头一脸。
他大笑着张开嘴,仰头细细品味。
来自至亲的滚烫鲜血,混着大颗自天而降的冷雨,一起流向喉管。
被鲜血刺激,心脏一阵兴奋的痉挛。
该隐大笑着松开亚瑟的手腕,忽然再次紧握住,双眼看着亚瑟平静苍白的脸,沉默片刻,轻声开口:“我没说过我要划掉几根,所以这局,你输定了。”
亚瑟平静地看着他,“我愿赌,就会服输。”
该隐怔怔看着他,忽然狠皱起眉头,暴戾着大吼:“游戏才刚开始!你他妈别想就这么认输!”
亚瑟微笑点头,举着手腕,轻轻开口,“我还没输,你继续吧。”
该隐看着他,渐渐安静下来,忽然呵呵一笑,举起长刀,再挑起一根,慢慢拉。
拉过来,拉回去,一下,两下…
亚瑟沉默地看着他,他的样子,干净美好,这动作,和刃拉琴时的样子很像,很像。
除去血迹,他本该多么美好。
他本该。
是金白色的天使。
“嗤——”
又一根动脉被割破。
相差两厘米。
同一根手腕,两条破裂的动脉,周围已汇成河。
鲜血,被雨水刺激,向边缘四溅,渐渐变成一个个流动的大圈。
周围的树影飞快地后退。
被铁丝固定,肩膀紧绷着,整个身子都向头顶的方向驶去。
像是在飞。
骑着白马的骑士。
向远方飞驰。
像是在飞。
手腕,慢慢变麻,然后,微微刺痛,渐渐剧烈。
痛。
很痛。
右手拇指在左臂内侧动脉搏动处紧扣,将动脉压向肱骨,紧压着止血。
可是最多止血二分之一,血槽拉出的伤口创面不规则,深且大,凭直觉,亚瑟知道血仍在汩汩流出。
有的,甚至会像喷泉一样,直直地喷溅向云霄。
他只能尽最大力量,止血。
亚瑟微睁着双眼,任整条后背被地面不停地飞速摩擦,摩擦。
摩托车后轮溅起数道飞泥,滑进眼睛里。
金发在山道的淤泥里时上时下。
鲜血从身旁流过,匍匐着,跳动着,像数道泉水,飞溅着向山下游去。
慢慢,包围起整个身子。
淤泥,混着雨水和咸腥的血,漫进鼻里,嘴里,眼睛里。
身子,仍在飞…
躺在自己鲜血铺成的山道一路滑行,像踏在结满玫瑰的地毯。
像骑士,骑着白马奔向远方的城堡。
亚瑟弯了弯嘴角,轻轻闭上双眼。
呵…玛西亚。
五分钟,过去了。
已经失去了800毫升的,血。
手仍紧紧按着,不敢稍微松懈。
亚瑟脸色半透明,口唇已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身上一阵阵出冷汗,手脚慢慢变得冰冷,无力。
他急促地喘息着,感觉到脉搏变得快而微弱。
身体,在一点点变虚弱。
眼前,开始发麻,晕眩。
后背与地面摩擦的钝痛在减弱。
就像快要没知觉。
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慢慢颤抖,剧烈颤抖,直到意识开始模糊…
忽然,头磕上一节石头,稍微清醒了一下。
亚瑟紧紧咬牙,再次紧了紧压住动脉的手指。
手指上很粘很滑,亚瑟只是紧紧按着。
他睁大眼睛,望着天上层峦叠嶂的乌云。
慢慢,掀开一个角,露出纯净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