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奇迹又有多少呢,奇迹,没有发生。
百分之十一的没有发生,百分之零的更没有发生。
他慢慢垂下视线,没有发生。
他站起来,走进厕所,轻轻地咳。
然后,呕出一口血来。
他慢慢蹲下来,慢慢咳,渐渐撕心裂肺。
元蒲沉默地站在他背后,看着他干呕,呕出一口血,然后无声地呕出胃液。
他终于坐在地上,揉揉眼睛。
手指是干的,手心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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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岸边,狂风和着雨,猛翻了一夜后,变得沉静。
船,横亘在泥沙里,隋刃半跪在巨大残破的船里,左手抚着船底的大洞。
游离撑伞站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他披着黑衣的单薄背脊,淡淡道:“你查了一夜了。”他收起伞,转身向远处的街道走去,“我去买点吃的东西。”
隋刃的手仍紧贴着船舱底部,忽然再次抽出短刀,朝着船舱用力扎去,然后拔掉,看着它和旁边已划了七道的痕迹,元蒲沉默一下,“37度,朝南向,摩擦力。”
他伸出手摸了摸划痕,想了想,“看上去,像是船和江上碎冰摩擦,甲板上的人落水,医院方面已出了文件,都是窒息而死。”
隋刃缓缓站起身,看着清晨昏暗的江面,哑声道:“…碎冰,没这么大力。”
他抬脚轻轻踢了一下,刚才被刀扎过的地方忽然巨响一声崩裂开来,裂出一道缝隙。
他沉默一会儿,向远处走去,“我用了七成力,只开了一道缝隙。”
元蒲微微眯了眯眼睛,船撞冰山?这个事,也许真的没那么简单。
李大海仍抱膝坐着,坐在甲板上,望着前面的江面。
风,慢慢平静下来,清晨,笼着一层薄雾,江面燃着烟。他平时闪亮的光头,似乎也变得黯淡,庞大的身影,此时却显得孤寂。
隋刃在远处静静看了一会儿,走到他身边,他也看着远处的江面,沉默。
很久过去,他忽然轻轻道:“对不起。”
李大海铜铃般的李逵式眼睛忽然微微眯起来,然后,慢慢变红。
他和桑子很早就认识,甚至是一起来的这里,平日憨憨的他也就和机灵爱笑的桑子最好,可现在,昔日兄弟已不再醒来。
他忽然咧开嘴,仰着头,慢慢哭起来,声音呜咽,然后慢慢洪亮,凄清的江面,只余他的哭声,像个孩子一样,哭的无助而淋漓彷徨,隋刃沉默地站在他身边,听着这呜咽,他只是站着,看着江面,然后,微微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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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很安静。
“有人吃吗?那家店主刚热的饼和豆浆。”游离晃了晃手中袋子。
没有人应答,驾驶座的元蒲侧头笑了笑,“我吃不下。”
没人吃游离买的早餐,他只好耸耸肩,拍了拍后座还在抽噎的李大海肩膀,然后自己想着把早餐解决掉,忽然手中空了大半。
李大海左手拿着饼,最终决定还是先喝杯右手的豆浆。
“停车。”后座的隋刃忽然淡淡道。
元蒲把车停下,清晨昏暗的江边街道,一个小姑娘静静蹲着,她面前的地上摆满了鲜花。
隋刃走下车,慢慢走到小姑娘面前。
小女孩抬起头,隋刃蹲下身子,垂着视线,看着面前地上的鲜花。
女孩的小脸被清晨的凉风吹的有些红,她笑了,声音清脆,像溪谷的清水,“哥哥,你买花吗?”
隋刃沉默一下,看着地上盛开的粉白色花。
“这是樱花。”小女孩微抿起嘴角,弯起眼睛,“初冬的樱花,花语是生命,等你回来。”
生命…等你回来。
隋刃垂着视线,沉默。
小女孩眨着眼睛,看着他,“哥哥…不开心吗?”
隋刃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一瞬朱红。
…是啊,我很久,不知道开心的滋味了。
小女孩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朱红的梅骨朵。
她笑了笑,捡起它,“梅花,我们的国花,花语是坚强。”
“坚强?”隋刃轻轻道。
小女孩托着它的枝干,“它是花,但它在冬天开。”
“而且开的更艳更美。”
“冷?我倒猜,它喜欢这样。”
“它坚强,樱花开七天,它有时开一个冬。”
“别看它现在不开,你把它放水里,它忽然就开了,它开的久,它不再败。”
隋刃捧着很多鲜花回到车里,顿时,车里香气扑鼻,把游离的葱油饼味道冲个干净。
元蒲咳了咳,看着面无表情的隋刃小心翼翼捧着一大束花,忽然觉着自己这表弟难以言状的呆萌。
他再咳咳,“你买下花?”
隋刃捧着花,沉默一会儿,“我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