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野地的百合,他们不耕不纺,却长在地上。
黑暗无能辨识光明,唯光,能辨识光。”
有灰,从天花板上缓缓飘洒。
像沾满灰的雪,像沾满雪的灰。
人群鸦雀无声。
该隐忽然扯下面具,露出一个血红的薄唇,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底下的众人,用沾满灰的手微抚了一把金色的发,轻喃,“你们猜,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
该隐只好自问自答,“是去年万圣节一群人的骨灰。”他似乎被自己乐到了,他笑一下,“想像一下,明年的万圣节,你们也已是这灰,这是多有趣的事呀,多好的传承。”
“啊——”有女人已在尖叫,有人要拨打911。
可是,没有信号。
他们才知道,这里,早已被屏蔽。
该隐笑,“还记得外面那片玉米地么,你们的孩子都还在那儿玩儿,嗯能活着逃到那儿的人,我还会奖励的。”他慢慢歪起头,看着下面人群里一个刚和自己对话过,遛达进来想要尖叫的小男孩,“嘘”他眨眨眼,手笼着耳朵,悄悄地:“你一叫,你妈妈就不见啦,你爸爸也不见啦。”他忽然停顿一下,深蓝的眼睛慢慢变浅,“…你不叫,他们也总有一天会不见啦。”视线扫过人群,他的眼睛慢慢变冷,“每种东西,都有自己的价码,知道糖果的代价是什么吗。”
他忽然仰头站直身子,挺直瘦削坚硬的背脊,张开双臂,一把利刃飞出,“你们的血。”
“轰——”教堂壁灯尽碎!
人群轰然陷进黑暗。
血水四溅,残臂断肢,一个黑色的影,像巨大的黑夜魔鬼,一个张着翅膀的怪物。
苍白的脸,血红的唇。
一个残垣断壁的堕天使,一个吸血鬼。
它飞在人群里,穿透一具具身体,留下尸体。
他戴着狰狞的面具,表情却是慈悲。
黑暗的玉米地:
一个浑身浴血的女人抱着自己的眼盲孩子跌跌撞撞跑在迷宫里。
一个魔鬼追在她身后。
踩着她的血脚印,嗅着,叫着,像一头会笑的狮子。
然后,她的后背露出一个血洞,肠子流出来。
她却死的很快,她的眼睛睁着,却已死去。
怀里的孩子尖叫,尖叫。
该隐看着她尖叫,看着胖乎乎的小女孩从妈妈怀里爬出来,慢慢蜷缩,蜷缩,他只是微微眯着眼睛,沉默一会儿,在黑暗里慢慢蹲下来。
他似乎也被吓到了,他收回笑,把手里的刀藏起来,轻轻地:“这只是个游戏。”
“妈妈,妈妈。”小女孩无神地看着他,只是这么叫。
该隐眨着明亮清澈的眼睛,忽然也抿起尖削如短匕的下巴,轻轻地像是哽咽,也像在唱戏,“…妈妈,妈妈。”
小女孩竟在他轻轻的声音里平静下来,她沉默一会儿,“她死了吗?”
该隐轻轻地:“她活过啦。”他认真地向胖乎乎的盲女孩表达自己的意思:“这是我送她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