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跌坐在了地上,摸索着将小骨剑抱在了怀中,呢喃:“重明,吓死我了。”
沈阙那柄玉剑去势如虹,顺着白练而上,竟齐齐斩断了怨女的指甲。怨女抬起双手,呆滞的看着断甲,还未来得及发怒,太子跟隋衾已从一侧甩出了捆妖绳。
捆妖绳被怨女一挡,擦着她的脸颊落了地,只她被金光灿灿的绳身蹭过的肌肤,冒出一阵青烟,立时枯萎了去。
怨女惊呼一声,迅速捂住了自己的面颊,凄惶道:“本宫......本宫变丑了吗?万一被陛下看到可如何是好?”
她周身黑气凝结,掀起了更厉的劲风,吹的众人睁不开眼。待冷风停息了,却见黑云散去,黄昏的光斜斜照进廊下,哪里还有怨女的踪迹。
夭夭轻轻吐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刚要爬起来,却见太子朝她走了过来。
这还是头一回,夭夭看见她这位未婚夫朝她伸出了手,低低询问:“岁岁,可有伤到?”
“殿下,先离开这里。”是姜林雪的声音,她收了天心镜,正安抚贵女们。
太子听见姜林雪的声音,那只朝夭夭伸出的手迅速收了回去,让隋衾断后,欲要带领众人往宫门而去。
只这时才发现,哪里还能出的去。此刻的寒蝉宫,像是罩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外面的声息丝毫传不进来,里面的妖异古怪亦不能被外界所探查。
太子同隋衾面色沉肃,只得先安排贵女们去偏殿休整。
夭夭衣衫不整,又惦记永善,便默不作声回了左侧殿。
好在永善只是被妖气迷晕了,暂时也无性命之忧。夭夭松了口气,转去净室沐浴。谁知刚出来,便被掀帘进来的青杏抱住了。
青杏呜呜咽咽,早忘了尊卑之别,语气里都是感激的崇敬:“娘子......娘子你怎得这样厉害,是你救了我们......”
事发时,她也混在宫人中逃命,要不是她家小娘子,她早没命了。那个逆风而上的烈烈身影,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夭夭愕然,轻轻拍了下她的背,委委屈屈:“那你能不能先给你的救命恩人找点吃的,我好饿。”
青杏“哎”了一声,破涕为笑。
待夭夭梳洗完毕,又用了些点心,才起身往正殿而去。
这会子已是酉时末了,溶溶的月光洒下来,给寒蝉宫镀了一层朦胧的霜白,主殿里灯火通明,隐隐映出太子同隋衾凝重的影子,似乎正凑在窗边研究阵法。
夭夭抬头望了眼这凄清的月,听重明郑重道:“夭夭,今日子时阴气大盛,到时怨女必定功力大增,若是子时之前还寻不到她的弱点,怕是凶多吉少。”
子时之前吗?可怨女指甲断了能再长,肌肤被灼能再生,她所有的伤口都能迅速的疗愈,似乎没有什么能真正的伤害她。她的弱点究竟是什么呢?
夭夭沉思着,埋头往前走,冷不防被撞了一下,捂着额头抬眸,便见了沈阙昳丽的眉眼。
少年站在廊下,身量高挑,宽肩窄腰,投下来的影子将夭夭罩了个严实。
他面对她时似乎从不屑于伪装,所有的酷虐尽数展露在了她面前。那双弧度漂亮的眼里都是冷意,语气不善:“说,谁教你的剑法。”
夭夭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了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从前随阿娘出门游历,在西海之南的无涯海角遇见过一个人。那人姓余名渊,自称与我有善缘,教了我一套凝光剑法。你要找他,自可去无涯之角寻,只是听说这人眼瞎心盲,狼心狗肺,被雷劈死了!”
眼瞎心盲、狼心狗肺?被雷劈死了?沈阙不知为何,听见这些词,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微扬的眼尾轻轻跳了跳。
夭夭瞧着少年人身量高挑,自己只将到他的胸口,那双杏眼狡黠的眨了眨,忽而后退一步,利落的助跑、起跳,小脑袋便狠狠撞在了沈阙的下巴上。
下颔处的酸痛让少年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戾气横生,只罪魁祸首已蹦蹦跳跳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