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已经是家人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保护炎真的。
天镜里离开了沢田家的范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回家。
她落在黑暗的巷子里,也顾不上这里的杂乱,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哒哒哒。
巷口传来极有规律的脚步声。
天镜里没有抬头,却勉力露出笑容。
“川平,你来啦。”
川平身周围绕着还没有成型的雾气,他没有穿平时那件宽松的和服,反而套着一件黑色的西装。
他白色的发散落着,看起来有几分蓬乱,眼睛却冰冷。
“我应该说过,现在你的神力并不适合做治愈的工作吧。”
川平走近了,俯身钳住了天镜里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就连西蒙的后代,也要管。”
天镜里扫过他的装扮,有些诧异地说:“抱歉,都没有发现你竟然穿西装。好帅哦!”
川平:……
他愤怒地闭上眼睛,极力地维持着内心的平和。
从他的角度看,天镜里整个人委顿在地上,就连他的动作也没有反抗,头发也没有之前那样光亮。那种蓬勃的生命力又再次衰退了下去。
她应该真的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
“你不是天天工作——”
川平的质问止于天镜里唇畔无奈的笑。
他本来还在欧洲那边,结果突然发现天镜里状态不对。回到家都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就赶过来了。
伪装的幻术落在天镜里眼里基本是0。
他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问她:“还能站得起来吗?”
“嗯……”天镜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好像还要坐一会儿。”
川平:……
他沉默半晌,然后冷冷地扫过她担忧的脸。
本想抱她的。
但……
川平也跟着坐下了。
“不脏嘛?”天镜里说,“你的西装看起来很贵耶。”
川平是真的不想跟她说话。
怎么会有人每句话都踩着他的雷点上。如此的不知好歹又这么让人担忧。就很让人生气。
要是不管她就好了。
但是以这家伙的性格,不管她的话,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让她想要活下去的人了。
川平冷漠又平静地思考着,尽管心里嫉妒和愤怒的火焰已经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他也不能不尽量冷静地思考——
之后要怎么办呢?
“其实小真他很努力的啦。”天镜里捧着脸,笑眯眯地说,“别看他学习不怎么样,战斗上还是可以的。我感觉只要给他时间,之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的!”
川平说:“对上那个斯佩多呢?”
天镜里沉默了一下:“大概还要过很久吧。”
“我记得你和他的关系还不错。”
天镜里眨了眨眼睛。
她察觉到川平已经冷静下来了,于是悄咪咪地挪了挪屁股,凑近了说:“但是杀人偿命,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啦。”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川平觉得好笑。
“你就是抱着这样的觉悟走到这地步的吗?”
天镜里愣了一下。
然后小声地“嗯”了一声。
在失去大家后,她曾因为过于迷茫而失去方向,没有目标地徘徊在这世上。
后来遇到了夜斗,渐渐地成为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凶神。后来、即便是夜斗已经决心金盆洗手了,她也没有停止。
一直一直、她带着玲子,后来又找到了刚进入组织的琴酒。
直到她遇见诸伏景光。
他身在黑暗,却心怀光明。或者说,他一直都是个好人。景光的死让天镜里从自身的执念中解脱了出来,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但是……
像她这样的神明,就算是逝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吧?
川平不知道天镜里为什么那么在意她的过去。他感到烦躁,同时却自得于自己对她的了解。
“走吧。”他说,“我给你再加固一下封印。”
天镜里缩了缩。
“呜呜呜要不改天?”她双手合十,“拜托啦,川平,我今天真的好累好累……”
川平:……
“那至少也去收拾一下。”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天镜里狼狈的样子,“你这样。”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天镜里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川平笑起来。
他伸出手。
天镜里立刻就抓住了,借力一把站了起来。
“嘿嘿嘿,川平,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川平瞥了她一眼。眼中是散不去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