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心态作祟下,顾洋其实很难再自如地与江知海相处,白天的时间,虽然他依然尽职尽责地做着队医助理,但却一直想方设法地减少与江知海的单独相处。

以往他总是能住别墅就住别墅,现在却用尽了借口回宿舍呆着,实在推脱不过了,与江知海同住一晚,就又会像那晚一样,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江知海身上黏着,黏到对方与他一样,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

这样极端的表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是极其矛盾的,你说他躲着对方,每到夜里他又如此热情,你说他热情似火,但他确实是随时随地都能呼朋引伴地搅散你们之间的单独相处——就算是冷静如江知海,也有些看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再一次见证顾洋大半夜逗留在按摩室,帮徐小北按了个彻头彻尾,一直把人都按睡着了,还磨磨蹭蹭不肯回房间睡觉,江知海终于觉得那股邪火压都压不住,趁着徐小北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拉着人就快步回了卧室。

顾洋最近特怕他发火,一见他真动了脾气,连挣扎也不敢,踉踉跄跄地被拉回去,卧室门一关,就被狠狠压在门板上,恶狠狠地抵着问:“顾洋,你最近是不是后悔了,不想继续跟我在一起?”

顾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给他这种错觉,不由得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的眼:“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江知海气急败坏地答:“就算我是个傻子,这么几天也能看出来你在躲着我了。”

这件事本身似乎让江知海的自尊心有些受挫,他顿了顿,突然又放开对顾洋的钳制,立在一旁,声音也平复了许多:“你是不是怕了?”

他上一句还只是指出顾洋的心虚之处,这一句就更是直击要害。

顾洋心底跟打鼓似的,直觉他应该不会突然发现当初救的那个小男孩就是自己,但这事儿毕竟已经在他心里搁了几天,现在听见江知海说这话,又怎能不忐忑。

“你……你什么意思?我怕什么?”他问这一句,全身的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

江知海见他这副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架势,脸上的表情更是微妙。

顾洋有些不敢看他。

但在他转移开视线之前,却突然听见江知海声音嘶哑地道:“我是看过这种说法,原生家庭里有家暴实施者,长大的孩子有很大几率也会有暴力倾向。”

他说出的话跟顾洋预想的千差万别,一时间,顾洋除了呆愣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反应,只能傻傻地立着,听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你是不是有点儿怕我?怕以后有争执的时候我也会对你动手?”江知海的声音很轻,但这句话问出来,其实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毕竟这世上最不想拿自己跟江岩那个暴力狂相提并论的人,恐怕就是江知海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