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会在忘川?”这是曲轻歌醒来后所询问的第三个问题。
“鬼门崩塌了。”凌珩清清淡淡的口气就跟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把鬼门毁了有什么错,端得一派无辜之色。
“你干的。”曲轻歌静静地凝视了凌珩一会儿,突然如此问道,说是问句,其实她语气非常肯定。
要说两人不愧是未婚道侣,一瞧凌珩那风轻云淡的模样,曲轻歌反而一下子就懂得了她会出现在此地的真正原因。
原来她就是个被顺带连累的倒霉鬼啊!
见曲轻歌眉眼间闪现的无奈之色,凌珩轻抚她脸颊的手改为安抚地轻摸她头顶,像她幼时那样揉了揉,权当做在哄孩子一般,放柔了语调道:“无事,有我在。”
“即便没你在我也是不怕的,不就是打破了道鬼门,既然坏了就再给他找个新的按回去不就得了。”
缓了好一会儿,曲轻歌感到身上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摆脱了那二鬼对于她的最后一丝影响,才从凌珩怀中挣扎地爬了出来,无所谓道。
她不可能会因为被凌珩连累着在冥界落了罪,就责怪他什么,因为归根究底,凌珩还是为了为她报仇,才会如此做的,就跟她当初为了凌珩当众将那意图偷袭之人废去修为、毁去元婴、抹杀元神一般。
他们两人性子都是那种看似平和淡然,实则刚烈重情之人,平时若是不慎招惹到他们,可能还有可能被他们不在意地笑笑便放过了,可一旦你触碰到了他们身旁的重要之人,他们就会瞬间化为最凶残嗜血的猛兽,不凶狠地将你撕咬成碎片,决不罢休!
而且此事正如曲轻歌所说,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鬼门本身就是人为设立的,并非天生天养之宝,虽然坏了,可也是能修好的。
反正无论如此,凌珩与曲轻歌二人身上都是身负大功德之人,有天道看管着,即便是冥王,也绝不可能因为此事而将他们治罪斩杀。
且他们乃是人界之人,人还没死呢,不是鬼,也不属于冥界之人,当然,就算是死了,他们作为早已跳出六道轮回的修士,也是不会归入冥界的,所以他们还是不归他们冥界管的。
再不济,以凌珩与曲轻歌的实力,联手打通一个时空裂缝逃出去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届时他们跑得无影无踪地,即便是冥界想再抓人,可三千界如此庞大,两个人隐藏在其中,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既然管又管不着,杀也杀不得,关还关不住,那冥界还坚持将他们二人抓捕回去的心思就很明显了,不外乎就是为了要‘赎金’罢了。
不是说一道鬼门冥界凭一界之力还损坏不起,只是鬼门被人打得崩塌了,这被打得不仅仅是门,还有冥界的脸。
哪怕是为了做个样子,在天下人面前作作秀,也为了不为宗门招来一个强敌,凌珩也不得不暂且乖乖束手就擒,等着宗门派人来交付赎金,将他们给赎回去。
暴怒之下的曲轻歌直接来了一招杀鸡儆猴,效果非常不错,至少等到下一次初一,鬼门第五次打开之前,都无人再敢踏进凌珩的领地半分。
曲轻歌正抱着弑血剑凌空立于一处山石之上,眸色沉沉地注视着远方再次逐渐打开的鬼门,耳边听着那些厉鬼们嘈杂的哀嚎声,心中毫无波澜。
在斩杀了那位意图偷袭之人后,曲轻歌顺势将其领地圈进凌珩的领地之内,霎时间,她所需镇守的地域就扩大了三分之一,更加辽阔的地域所代表着的自然是更加沉重的责任与危机,但曲轻歌却甘愿承担而下。
只是不知凌珩何时才能出关,她倒是有些想念他了。
似乎是为了应和曲轻歌这突来的思念一般,她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的靠近,原本正在无意识地摩擦弑血剑剑身的指尖一顿,紧接着腰间便被环上一双有力大手,背上更是贴上了一句冰凉的高大身躯。
“这段时间,辛苦我家喵儿了。”
低沉清列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声线听似冰冷无比,可细细一品,才惊觉其中所蕴含着的丝丝情意。
喵儿是谁?这是曲轻歌的第一反应。
随即这才恍惚回想起喵儿似乎是她的乳名,这似乎是凌珩第一次叫她的乳名,听着还听顺耳的,就是……略肉麻了些,曲轻歌略有些神游地想到。
她长久的沉默,令凌珩不由得蹙了冷峻的眉梢,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询问声:“嗯?”
“无事,一时走神罢了。”被凌珩的询问声惊醒,曲轻歌微微侧头回应道。
“不喜我如此唤你?”凌珩的观察力何等敏锐,一察觉到曲轻歌的异常,便能瞬间回想起她这反常的举动从何时开始的,顺势推断出此举从何而来。
“并非如此,只是此乳名往常都是爹娘他们唤着的,如今被你这么一喊,我竟惊觉对其陌生了许多。”曲轻歌此时也摸不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思,说失落也没多失落,可突然就是觉得有点莫名的沮丧,做事都提不起劲儿一般。
“想家了。”到底是真正关心你之人,凌珩轻易地便看清了曲轻歌那点愁绪从何而来。
“大概吧。”曲轻歌惆怅地轻叹口气,眼看那厉鬼都要奔至身前了,竟是破天荒地一点战意都提不起来。
凌珩见她状态不对,骤然心率不齐,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一个手刀将曲轻歌给敲晕了,意识临陷入黑暗之前,曲轻歌只是不解地看着凌珩,却并未产生什么责怪之意。
周围一片昏昏沉沉的,犹如身处于飘摇的小舟之上随之摇晃一般,摇摇摆摆地,轻哄着人的意识也迷迷糊糊地不愿意清醒。
眼皮子似有千斤重一般,困倦不已。
耳边似有轻微的流水声响起,那是什么物件在水面上划过的轻灵润滑之声,隐隐约约,还有些湿润的水汽凝结在她身上。
第一次,水带给曲轻歌的感觉不是温暖柔和的,而是烦躁粘腻的,被水汽打扰,迫使着曲轻歌不得不挣扎着,与周公作斗争,好歹还是将自己的意识给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