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走一步都酝酿出一句开场白,下一步又推翻重来。早上匆匆一面,好像连招呼都忘了打。
短短十几米似乎走了半个世纪,他许久没这样心绪不宁,直到安嘉鱼抬头看他。
对方显然没有他这么重的顾虑,若无其事笑一笑,继续用野花花瓣在脏兮兮的地上拼出一条白鲸。
好像也不需要刻意寒暄什么。
细看那人吹瓶的动作娴熟又慵懒,嘴唇被瓶口反复碾压地异常红润,水光闪烁,垂下手臂时袖口处露出一条细细的金属链。
乔郁绵在他众多比赛和音乐会的视频中见过这条过于朴素的手链很多次,即使是特写镜头,不仔细看也极容易忽略掉手链上缀的那一颗宝石,淡淡发蓝,尺寸不超过20分,比一粒芝麻大不了多少。
见他目不转睛,安嘉鱼主动撸起袖子,将手腕送到他眼前。
乔郁绵左右也看不出这条不起眼的手链有什么特别,这尺寸连碎钻都算不上,为什么这些年会被主人如此珍重?
安嘉鱼干脆将红酒瓶往身边一放。演奏家即使喝醉也保持着手指的灵活,他轻易就打开细小的卡扣,摘下手链往乔郁绵手里塞:“给你吧。”说完眸色一黯,竟攥紧了他的手指。那双眼睛骤然一红,声音微微颤抖着,“小乔,我不该带着它的……是我不好。”
乔郁绵一时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只要看到这个人难受,他心里也不由自主跟着揪紧,忍不住抬手拨开对方卡在睫毛尾端的发丝:“什么对不起,怎么了?”
“乔郁绵,你把joe带走吧。诺。”安嘉鱼吸了吸鼻子,自顾自将手链带在他的手腕上,口中嘟哝着,“当初如果让它自己选,它肯定会选你的。可惜你根本不想见它。”
对方替他好好带上了手链,指尖不舍地摩挲着那颗不起眼的淡蓝宝石:“好啦。”
……
这次乔郁绵好像听懂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胳膊,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joe啊……”安嘉鱼看着他,一字一句,“小乔,当初你说得对,我根本不该养它的……如果被别人捡回去,说不定它现在还能好好活着……”
乔郁绵定定看着他了他许久,又垂眼看看这颗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