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就这样,追逐水源和新长的青草,在这片生态圈内,一圈又一圈的奔跑。
一些死在路上,或是被猎豹狮子咬断喉咙,或是趟过激流时被鳄鱼拖下河水,消失在急流中。
还有一些生在路上,出生一个小时后便学会奔跑,九死一生地长大。
残忍、悲壮,生机勃发。
“唔……”阳光晒透了眼皮,安嘉鱼不情不愿滚了半个圈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背后。
昨夜,小提琴家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草原的夜空,新月如钩,黯淡得几乎只剩个灰白轮廓,漫天星辰得以大放异彩,低得仿佛唾手可得,他侧躺在窗边的沙发上贪婪地盯着这只巨大的珠宝盒,迟迟舍不得闭上眼睛。
乔郁绵陪他看了许久,拍一拍眼前被星光照亮的肩头,劝他早点睡,因为游猎要起早,不能赖床。
“你别动……”安嘉鱼才转过眼,便忽然捏住他的下巴,“不要眨眼。”
“嗯?”这怎么可能,他轻轻翻身,目光追着那抹爬下床的黯淡人影。
“别动啊!”安嘉鱼取来巨大的单反相机。屋子里不开灯,光是调整参数就耽误了许久,乔郁绵实在熬不住眼睛发酸,偷偷眨了好多次那人也根本没发现,他甚至放心地打起了哈欠。
“小乔,看我。”安嘉鱼蜷着膝盖坐在他身边,黑洞洞的镜头架在膝头,用尽全力保持静止。
咔——嚓——
黑暗中,快门速度极慢,乔郁绵盯着镜头不敢眨眼,就这么反反复复,咔嚓咔嚓,拍到人都发起了呆。他想起曾经的自己很讨厌面对镜头,一旦有人想要给他拍照,他就不自觉变得僵硬。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讨厌了呢……他越过镜头,看着安嘉鱼咬住嘴唇认真拍照的样子,在记忆中搜寻许久,终于找到了那个关键的契机。
那时候,安嘉鱼与他在薄薄的海浪中追逐扭打,拼了命想要拍他的笑容。
“总是躲镜头,我都只能偷偷拍你。”十八岁的安嘉鱼很少受挫,却在他身上尝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