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感觉,让秋叶白觉得他在看着她,却又似没有在看她,有一种虚无诡凉。
“师傅教过我一些武艺,所以我很快成了他们之中最强悍的那一个,真言宫的人叫我狩兽,可以挑选任何一个我想吃的‘食物’,享用任何一个食物的血液。”他冷酷地弯起唇角的笑容。
“没有信念、没有经卷,没有阿弥陀佛,我也过得很好,每一次出宫,我都是活下来的那一个,也从真言宫学到更多的武艺,变得更强悍,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下去,可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师傅……我的师傅……啊啊啊!”
他忽然睁大了眼眸,漂亮的眼睛里泛出腥红的血丝来,忍不住低声地嚎叫了起来,浑身发颤,眼中一片混沌,暴戾和茫然交织成最难以忍耐的痛苦。
“他看见我的样子了……看见我满身、满脸、满嘴都是血从地宫里爬出来的样子,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样子的……贫僧……没有……贫僧没有辜负师傅的期望……贫僧还是那个让师傅骄傲的……啊!”元泽浑身发抖,咬住下唇,漂亮的脸都扭曲了起来,暴戾而冰冷,喉咙里发出近乎兽一般的低嚎。
他索性将脸全部埋在她的手心,一双手死死地握住她的柔荑,像是握住最后求生的稻草,力气大得似要捏碎她的手骨,偏生他的手和脸都冷得让她都忍不住轻抖。
秋叶白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厌世绝望气息的人,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伸手一下子将他抱在怀里,轻声道:“没事了,阿泽,你师傅不会怪你的,你还活着,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她伸手轻拍着他的背脊,不停地在他耳边轻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他被她抱在怀里,银眸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漫天飞雪:“为什么要活着呢……贫僧在朝廷眼里是不该存在的人,在父皇的眼里甚至不是一个人,却也不再是师傅那个心怀慈悲,悲悯天下的灵童……天上人间,世间之大,可还有我身之地,贫僧想……想……”
他忽然轻笑了起来,冰冷而讥诮:“贫僧想那个在黑暗中来去自若,所向披靡,杀人不眨眼、那个在以白骨为床,人命为玩物,那个满手血腥、那个会吞噬他人的嗜血魔物,甚至……为了活下去忍受燃灯猥亵苟且偷生的东西不是贫僧,那是寄生在贫僧身体里的魔,贫僧存在就是了除魔兴道……不能……不能让那魔物出来……”
他闭上眼,平静地一笑:“不能让那魔物为害人间,魔物就该呆在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呵呵呵!”
他的笑声幽幽凉凉,诡冷而黑暗。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抱着的人到底是阿泽还是阿初,却只觉得那平静的笑声莫名地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