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玉皱眉,又问:“这笔贿银后来去了哪儿?被你存入钱庄了吗?”
“本来是。”沈无疾沉默片刻,接着道,“后来不到半年,堤岸冲垮,死伤那么多人,朝廷虽拨了赈灾款项,可……呵呵。咱家便匿名将那笔钱银托了人,采买粮食,搭建帐篷,发放钱银,暂且安顿安抚那些流民与遇难人的家人。”
洛金玉一怔:“从未听你提起过。”
“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若非你问,咱家早不记得了。”沈无疾别开眼去,不好意思看他。
以沈无疾之性情,路上扶了一把老人家都巴不得敲锣打鼓、公布天下,好叫别人来赞他善良近人。尤其是对着洛金玉,那更是巴不得连府里干儿子西风长高了些,都算是他沈无疾的功劳。
可这事儿,沈无疾从未提过,他甚至巴不得自己早点忘光。
他一点也不想记起那些无辜惨死之民。
他自认也非洛金玉这等贤良清臣,他甚至自认弄权之辈,可他终究无法让自己坦然地面对这么赤裸裸的邪恶。
那些人太贪婪了,也太“无畏”了。
他们贪的不是白花花的钱银,而是活生生的命!
自古以来黄河水灾泛滥,两岸百姓苦不堪言,修河堤于这些人而言,是救命。
可于那些官商而言,却与任何一次敛财都没有差别。
哦,本也是没什么差别。
往往其他赈灾银也是这么贪的。
沈无疾分得了十万两雪花银,这是他第一次摸着这么多的属于自己的银子。
可他摸得并不安心,他觉得恶心,觉得心虚。
他早不该有良心这玩意儿了,可他忽然就良心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