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你是冤大头啊?”郑 轻哼了一声,“别人的事非要往自己身上揽,非得站到所有人对立面上去,人都死了好几十年了没人管,也就你这种傻子上赶着往上凑。”
过了会儿又幽幽叹了口气:“大周要是多些你这样的傻子就好了。”
苏岑轻轻抿了抿唇,又接着问:“柳相和田平之最后怎么判的?”
郑 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当真没救了,刚从牢里出来操心的还是这摊子烂事,没好气道:“田平之那案子,经查实系为主考官章何嫉贤妒能、利用公职之便草菅人命,章何革职发配充州,其余人等降职的降职,罚俸的罚俸,与当年那届科考有关的一个都没跑。柳相冤死狱中,得复官赐祭,进柱国,谥文恭,赐祠在他的家乡幽州,岁时致祭。”
本以为苏岑就该得偿所愿了,再看过去时却见人眉头还是轻轻蹙着,郑 不禁坐直了身子:“你不是还想着追究皇家的责任吧?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说的那些根本不可能公之于众,届时不说为柳相平反,天下都要大乱了。”
“我没说我不满意,”苏岑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们既同意了为柳相和田平之平反,却又放了我,我并不觉得他们能有这么大度,除非是王爷他……”
话音刚落曲伶儿突然破门而入,苏岑微微蹙眉,回头道:“不是不让你进来吗?”
曲伶儿有几分为难地指了指门外,“苏哥哥,来人了。”
来的是个生面孔,看穿着打扮是个宫里的太监,手里拿着一尺黄绢,见苏岑出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苏岑接旨”,便就拿两个鼻孔对着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苏岑和郑 对看了一眼,这才双双跪下。宣旨的太监趾高气昂抖开圣旨,拿捏着嗓子读道:“罪臣苏岑无视法礼,枉顾圣恩,大殿之上大放厥词,诋毁先帝,动荡人心,引起群臣激愤,罪不可宥。但朕感念先帝仁慈,秉承先人之志,念在其迎回崇德后人有功,功过相抵,削职为民,永不录用。钦此。”
圣旨还没读完苏岑便已经跪不住了,什么叫无视礼法?什么叫大放厥词?什么叫迎回崇德后人有功?!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痛点上,这旨意不是李释下的,也不像是小天子下的,倒像是故意奚落他来了。几次想站起来却又被郑 硬拉回去,最后一身衣裳都险些被撕碎了那副膝盖才将将贴在地上。
太监宣完了旨垂眸一瞥,意味深长一笑:“苏岑,领旨谢恩吧。”
苏岑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你就别再让小舅舅为难了!”郑 埋首地上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下颌骨僵硬,牙关紧咬,紧紧拉着苏岑的那只手指节苍白。
苏岑一身戾气忽然就散尽了,一双手在地上狠狠一抓,却又什么都没捉住,最后只能徒然松开,掌心向上摊开:“领旨、谢恩。”
直到那太监大摇大摆走了苏岑还是跪在原地不肯起来,郑 去接苏岑手里的黄绢,拿了几次却发现苏岑紧紧抓着怎么也不肯松手。
他才不过二十出头,风华绝代,状元之才,却被告知“永不录用”,这只怕比当场宣誓他死刑还要难受。郑 心里也不是滋味,伸手拉了苏岑一把,却被人一把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