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青州北海郡公孙羊。”
公孙羊是个样貌普通的中年人,脸上沟壑纵横,不惑之年,看上去却像五十岁了。他身材矮小,面颊削瘦,眼睛黑沉沉的,而且总是言语偏激,并不受人喜欢。
公孙羊出身自青州北海郡一农户家,自幼躬耕于田垄之间,闲暇时候便自己读书学习,手不释卷。越云帝时,他就离开家乡来到长安,去了许多贵族高官府下,想要一展雄才,但都不受重视。后来散尽家财,经人引荐,辗转拜入丞相府下,王弼养人不讲究质量,因此将他收入府中,但从未听从公孙羊的建议。
王弼还没有说话,那些门客已经纷纷言辞激烈地反对起来,公孙羊说的这话实在太离谱了,王家此时在朝中如日中天,要让王弼辞去丞相之位,简直是自断其臂。
堂内门客指责公孙羊包藏祸心,王弼也觉得这个建议十分可笑,连带着看公孙羊也不顺眼了。他正要结束这场议论,从外面跑来一个仆人,急急忙忙地说:“家主,出事了。”
王弼皱眉:“说。”
“小公子在街上纵马,撞死了一个人。”王家小公子并不是王弼的儿子,而是他弟弟的儿子。王弼在朝中任丞相,他弟弟名叫王缘,任都内令,是大司农的下属。
王弼正心烦意乱,没想到废物弟弟的废物儿子还能火上浇油,他问:“死的是什么人?”
“一个农户家的儿子。”
王弼松了口气:“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他没被人当场抓住,谁敢指控王家人。”
“被抓住了。”仆人迎着王弼吃人的目光,抹了抹汗,说:“当时在场有个小姑娘,她挡在马车前面,还让仆人通知了北军缇骑。”
北军的一部分职责为维护长安城治安,这部分兵卒则被称为缇骑,长官为执金吾。
王弼摆摆手:“给他父母一点银子,让他们改口,说那个小孩是自己撞上来的。”
仆人虚弱地说:“可是,小公子已经派人杀了那对父母……”
他说完之后,非常机敏地往后躲了一下,果然王弼大怒,扬手就摔了茶杯,在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冰凉的茶水飞溅出来,周围的几个门客都遭了殃。
王弼几乎想让那个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仗着家世耀武扬威的小子在狱中呆几天也好。但他自己没有儿子,只有几个女儿,侄子王克明是王家唯一的血脉,他不能放着不管。
唯一的问题是,廷尉的胃口实在有点大,王弼准备亲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