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打赢匈奴,他们仍然可 以逃跑,不 过三十年便卷土重 来 。以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导致边郡久废耕织,民生凋敝,国库空虚,社会动荡,是否值得呢?”
霍屹心想,王弼能当丞相,还 是有些能力的,他所说的这些,其他士大夫不 一定了解。只是他未必真将平民困苦放在心上,否则不 会养出那 种侄子了。
王弼恳切地说:“陛下 ,高祖受困,为了天下 苍生,不 再兴兵,修生养息,才 有了如今的大越。高祖亦不 曾为了一己私怒而伤天下 大局,夏王朝,就亡于□□与 频繁战乱,请陛下 三思啊。”
他说完便退了回 去,殿内再一次出现了长久的寂静。主战派如果想反驳,必然要拿出站得住脚的理由,王弼把高祖都抬出来 了,可 以说是站在道德与 礼法上的顶点。
周镇 目光沉寂,往主战派看过去,众人纷纷低下 头,不 敢与 他对视。
周镇 心里叹了口气,又忍不 出想站起来 亲自 和 丞相辩驳,正在这时,他看到一直没有动的霍屹站了起来 。
玄色的朝服穿在霍屹身上显得格外修身,他挺拔站立,朝王弼那 边拜了一拜,侧脸的线条流畅漂亮,在灯光下 如白瓷一般,带着平静的矜持与 冷淡的疏离。
周镇 眼睛一眨不 眨地凝视着他,忽然有一种想送很多玉石堆在他身后的冲动。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霍屹声音低沉温和 ,在殿内回 荡:“只可 惜边郡百姓,无法认同丞相大人的这份苦心。”
王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霍郡守有何高见?”
“今年风调雨顺,于边郡而言,也算是丰收之年。”霍屹说:“只可 惜,九原郡,邯郸郡,河西郡,拢方郡,金城郡,五郡的百姓没有引来 丰收之年。匈奴入侵,跨越长城,以铁骑和 利刃,屠戮民众数万,掠杀官员,所到之处,血流成 河,五座边郡,连都尉和 县丞都换了几十个人。”
他说到这里,瞄了眼刚才 的太中大夫,那 太中大夫面如土色,竟然忍不 住摸了摸自 己的后脖子。
“只可 惜,那 数万民众,在职位上枉死的官员,听不 到丞相这番慷慨陈词,否则必然也会痛哭流涕。”
王弼怒目而视,却说不 出话来 。霍屹对他的怒容视而不 见,继续说道:“关 于丞相的第一个问题,在下 可 以稍作解答。匈奴逐水草而居,臣等分为四路从不 同地方出发,呈包围状贯穿大漠,必然能有所斩获。”
“至于第二个问题,丞相不 曾在边境参战,想必不 太清楚,匈奴强在铁器和 军马。大越王朝多年马政,如今民间养马六十万匹,军中养马二十万,良马甚多,足以应对战争所需。而军中历来 重 视骑射训练,如今已经略有规模,要凑齐四万骑兵深入大漠,绰绰有余。”
王弼对军队里的事毫无置喙的余地,军队归太尉慕容安管,慕容安那 老 头子油盐不 进,整天半睡半醒的,随时要归西的样子,偏偏一直让他插不 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