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渠清如许 清明谷雨 2122 字 9个月前

梁徽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晦涩不明,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气,拿手背碰了碰他温热的脸,低声说:“嗯,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祝知宜一动未动。

梁徽又碰了下他的脸,唤他的名字:“祝清规。”

祝知宜睁开眼,对上他俯看的视线,半晌,说:“哦。”

第29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梁徽扯了下嘴角,和他沉默对视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他还残留着很淡红痕的脚踝:“还疼不疼?”赛马时留下的伤,闯入狼群救他的那天又伤到了。

“……”祝知宜挺佩服梁徽,总有本事迅速变脸粉饰太平,让一切猜疑、尴尬和不快迅速翻篇,仿佛那些没有发生过,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不过似乎他们之间总是这样,不算交心,默契很足,猜忌长存,偶尔温情,争执来得快去得也快,十足矛盾。

祝知宜脚趾蜷缩,想缩回去,梁徽没让,祝知宜被他捏得不自在:“……不疼。”

梁徽捉着他的脚细细地看,偶尔蹙起眉心,目光如有实质,祝知宜觉得对方可能在伺机报仇,面上涨起一层粉,存了气索性将脚踩在梁徽硬邦邦的大腿上。

梁徽喜欢捉弄他,祝知宜知道,明明他是最讲规矩的那一个,从不让人抓到把柄,可每每遇上梁徽,便总能让他破功破格。

梁徽心中忽而升起一丝失而复得的欣喜,祝知宜是钝讷古板,但一点不记仇,真没刻意与他生分。

虽然这种宽和与柔软也代表着无差别对待,但却也是他可以利用的地方,慢慢来吧,来日方长。

他唇角牵起,捏捏祝知宜鱼肚白似的小腿肚,眼神又沉下去,有种朦胧的温柔:“清规紧张什么?”

祝知宜下巴绷着:“不成体统。”

“……”梁徽让他背靠着自己,给他捏了捏肩膀:“累不累?”

这些天几乎都是祝知宜在主持大局,三司九库内务府跟出来的人时不时来扰,他没一天能好好玩儿个尽兴。

“不……累。”祝知宜被捏得身体发软晕晕乎乎,他知道梁徽会伺候人,但不知道按摩松骨也这样手法娴熟。

“你这筋太僵了,明天带你去泡汤池好不好?”

梁徽的大手揉过他颈和脊骨,半晌听不到回应,再一看,人已经累得睡着了,手指还绞着他中衣的袖子。

梁徽心头一软,怀里的人恬静安然,像一尊温软的观音。

不知怎的,梁徽这一刻怀里是满的,心也是满的,再盛不下别的什么。

原野深夜旷寂,星月疏朗,他觉得自己再没有这样春风得意踌躇志满的时刻。

江山在手,美人在怀,什么自古两难全,他偏要什么都要,什么都有,他什么也不会放手。

梁徽安然地享受起祝知宜伴在身边伸手就能碰到、又能作为棋子利剑为他所用的局面。

自春猎回到宫中,祝知宜正式出任给事中,那套不甚华贵的朝服往他身上一束,很扎眼,紫幡金领,更显人玉如竹。

祝知宜向来不畏权佞、刚正不阿,针伐时弊,梁徽做不了的事他做,梁徽说不了的话他说,他不弄权夺势,只埋头办事,可办的桩桩件件都是实事。

梁徽自得又自负地想,祝知宜天生该生于他的朝代,天生该做他的手中明剑、当他的座下贤臣,他的金玉良配。

有人将祝知宜供作青天菩萨,也有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百姓将他捧得多高,朝中之人便狠他有多入骨,饮血啖肉亦不为过。

宗亲被缴的袭、皇商被抄的税、世家被收的地,六部被革的职,桩桩件件都算在他头上。

石道安看帝后二人势如破竹的架势,犹豫再三,还是劝谏:“皇上,水至清则无鱼,过刚易折。”

梁徽不以为然,散漫一笑:“老师,时不待人,学生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