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笑了笑,低下了头去,忙起了自己的事。
段纹站在船头,与他隔了些距离的看着江面,江边的景色,时不时轻轻回头,看看这位年轻又和蔼
的大人。
他在京城的女儿,看见父亲亲手做的木雕,应该很高兴,只怕在梦里都是笑着的。
真好……连她这个外人想起来,都能这样开心。
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脸上淡淡的笑渐渐隐去。
久久,在她心头又泛起阵阵酸楚时听到耳边一声和煦的声音道:“姑娘的手还有大碍吗?我这里有
药,可要上一些?”
大惊地回过头,竟见裘尚书就站在她身旁。
段纹慌忙收回手,急着说道:“不,不要……”
裘尚书看了她一会儿,说道:“姑娘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只是,我想奉劝姑娘一句,回
京途中,自是不会再掏汰了,可进了京,检查会更严格一些的。就算已经到了宫中,若发现有不妥,依
然会遣送回乡的。有些事,并不能强求,江都不一定差,京城不一定好。平凡也是真,飞黄腾达,并不
是那么容易的。”
段纹低着头,眼里泛出了泪花。
在他面前,想要撒谎,竟是那样难。
她抖着唇,跪下身说道:“大人,民女求您,民女求求您,不要赶民女下船……”
裘尚书说道:“姑娘快起身,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有什么事就给我说,却并不是审问你,不用下
跪。”
段纹看了他一下,只见他伸出手,说道:“姑娘快起身。”
段纹当然不敢让他扶,自己站起身,慢慢摘下了手上的纱布,露出了手心的一个小口子。
她慢慢将手伸向裘尚书。
裘尚书一看,吃惊道:“你是断掌?”
段纹身子一颤,脸上露出万分悲切的神色。
她说道:“大人,民女知道,凭民女这样的手,是不能进宫的,民女也并不是那么想身居后宫,可
是……”
她哽咽了一下,说道:“民女真的是别无他路可走。若是就此回去,民女……”
说着,她已经泣不成声了,裘尚书看着她,说道:“你本无意进宫,是你家里人逼的?”
段纹点点头,说道:“民女父亲早亡,家里只剩几个哥哥,前些日子听说朝廷来江都选秀,便急着
替我报名了。现在他们已经拿了朝廷的银子,还答应好好照顾我娘,要是又见我回去,他们肯定……”
裘尚书明白了几分,说道:“此去京城,前途未卜,就算入了宫,也是艰险万分,你真的要听从你
哥哥们的意思,进宫去吗?”
段纹没想到,自己的萝,娘,哥哥,都不曾关心过自己,这个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大人,却能对她
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又心酸了几分。
她勉强笑了笑,说道:“我这样的人,来到这世上,本就没给任何人造过福。我爹是当初江都的知
府,才高八斗,两袖清风。几个哥哥们也争气,家里那样昌盛,可没想到,竞生出我这样一个断掌的女
儿。家里忙让人来给我看相,便算出了我命克六亲。我名叫段纹,似乎,也是那时候取的。果然,在我
七岁时,我爹便死了,家中一下子便败落了起来,直到现在,哥哥们只能沦落到以经商为生。后来,大
哥千托万托,才让媒人给我订了亲事,准备让我去一户人续弦,可没多久,那人竞病死了。从此,无论
哥哥们怎么想办法,也再没有媒人愿意来我家了。因为我,我爹英年早逝,我娘一生郁郁寡欢,订了亲